郭衛東都快氣笑了,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耐著性子解釋道,“這可不是這麼回事兒,我們的記分員選出來,是要記錄咱們生產大隊上每個人的工分的。
到時候工分簿可是要交到公社去給領導看,你說這字兒要是讓人認不出來,或者被人給認岔了,到時候公社那邊搞錯了每個人的工分,這可咋整?”
一聽到這件事還是和自己的工分掛鉤的,在邊上圍觀的街坊們,也你一言我一語說起來。
“沒有那功夫就不要撂這活,我看人家寫的都挺好的,那大隊長咋不說人家的,就說你們家的?”
“就是說啊,這名字都不會寫的人,當什麼記分員啊,去找個廠上班不都比這好嗎?”
“我看,有的人就是沒有自知之明。”
王三妹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聽著街坊們的嘲諷,臉紅的都快要滴出血來了。
她不想繼續在這裡丟人現眼。
她趕緊上前拉了拉王嬸子的衣服,小聲說道,“算了吧娘,咱真幹不了這活,還是家去吧。”
王嬸子卻不依不饒,甩開了王三妹的手,叉著腰站在前面,“那不行,三妹你給我站這兒,哪都不許去,就在這裡寫完,憑什麼她們就能夠寫完你不能,這不公平!”
早就已經謄抄完花名冊的林曉玲和趙曉春,默默站在邊上,瞧笑話似的瞧著王嬸子。
郭衛東也不想和王嬸子繼續掰扯這回事,指著花名冊說道,“行行行,你儘管寫,我就這麼跟你說吧,你就算寫完了,也是達不到進入投票環節的那個標準。”
王嬸子一聽,乾脆撒潑打滾耍起賴來。
“哎喲天殺的,這是欺負人來了呀,你這個做大隊長的就是這麼偏私的啊!”
郭衛東原本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態度,一直也沒有冷臉。
眼下聽到王嬸子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當即也甩了臉色,“你可趕緊閉嘴吧!在這裡胡言亂語,當心我告到公社那裡去,讓你們家今年失去評先進的資格。”
要是能夠評上先進的話,可是能夠獎勵十斤白麵粉的,那得是多少的白麵饅頭啊。
一聽到這裡,王嬸子也收斂了許多,不敢再繼續鬧下去。
但她還是心有不甘,小聲囁嚅著,“大隊長,您看這事兒還能不能再通融通融啊?這,我們家三妹咋可能寫出來的字兒叫人不認識呢,您再仔細看看唄。”
見她沒有繼續犯渾,郭衛東的態度也好了些。
“這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你但凡拿去給任何認字兒的人看,他們肯定沒有一個能認得出來你家三妹的字兒。”
王嬸子一拍大腿,懊惱的說道,“這怎麼可能呢,你們都知道我孫子吧?那就是我家三妹的崽兒,在學校裡面每年都是第一名呢,這怎麼可能呢!”
郭衛東耐著性子勸說道,“現在的孩子和我們那個時候條件不一樣,讀的了書的人也越來越多,那可跟我們不一樣,小孩兒能讀書,也都是正常的。”
不說別人,就是郭衛東家裡面那幾個,在學校裡的表現也都還挺好的。
王嬸子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