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孩子的頭更低,越來越心虛,他們上課的時候老師剛教過誠實,還不能以大欺小,剛才他們的確違背了行為準則。
偏偏林生威硬著頭皮,拉不下臉似的,還在狡辯,“當然,我們當然沒撒謊,也不是壞孩子了!而且我們也算是親戚,我犯得著欺負她麼,對我又沒什麼好處。”
“姑姑,你就是在偏心,也不能願望我們,福姐她自己要哭,我們難道要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哭嗎?”林生威這小學沒白讀,講起道理來是一套一套的。
林曉玲皺眉,林生威得意洋洋,反正只要他不認賬,誰也拿他沒辦法。
但林曉玲是個護犢子的,除了福姐,其他人的話她都不信,她蹲下身體,整理著她的衣服,輕聲問福姐,“福姐,你來說說當時是怎麼回事。”
林曉玲問這話的時候,張翠蘭和她家的兩個嫂子,聽到動靜也走了出來。
“這怎麼了啊這是。”大嫂汪文花看著站在最前面的林生威,再看看一群鵪鶉似的孩子們,大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平常他們幾個孩子經常在一起玩,偶爾也會鬧矛盾,可哪怕是吵架,也一會兒就和好了。
可現在鬧得這麼僵硬……她瞪了眼福姐,直覺肯定是這個小丫頭在挑撥是非。
“娘,大嫂,二嫂,正好你們都在,那就來問問吧,剛才福姐哭了,這幾個都說是福姐是因為沒人跟她玩自己哭的,可福姐的性子我最瞭解,她不會這樣。”
林曉玲說話留了幾分餘地,畢竟張翠蘭還在這兒,不好把關係鬧僵。
要是從前的林曉玲,說不定就這孩子幾句話被糊弄過去了,可現在她是大隊的記分員,說話做事耳濡目染的強勢起來,是要給福姐出氣的節奏。
“這話也不能這麼說吧。”大嫂汪文花皺了皺眉,看了自己兒子一眼,“曉玲啊,這些個孩子你也是知道的,他們都是聽話的孩子,哪能欺負你家這麼個小丫頭,這其中是不是肯定有什麼誤會。”
“大嫂說得對。”二嫂劉霞磕著瓜子,過來插話,“這姑娘家的難免有些嬌氣,有時候動不動就哭也是正常的,曉玲你何必在這裡跟小孩子生氣呢,再說了,這孩子又吵又鬧多正常,你這麼揪著不放,大題小作的怪讓人膈應的。”
妯娌倆一唱一和,倒把她說成多管閒事的人。
林曉玲冷著臉,這次沒給兩個嫂嫂好臉色,“福姐是我閨女,我在家捨不得罵捨不得說,可不是帶到孃家受欺負的,別管是侄子侄女,欺負我家福姐,就是得道歉!”
說罷,她轉頭就看向了張翠蘭,“娘,雖然我嫁出去,可我也還算是林家得一份子吧。”
“你當然是林家得一份子了!”
張翠蘭很疼林曉玲,且在家也說得上話,當下掃了掃自己的兩個兒媳和孫兒們,冷哼一聲,“難道被欺負得就是嬌氣了?受到辱罵的就得活該受著,你們這是什麼道理!”
“曉玲要問個是非對錯沒有什麼問題,你們沒欺負福姐,那也就算了,要是真欺負了福姐,那就要受罰,一視同仁!”張翠蘭的話很有分量,而且不偏不倚。
要是沒欺負人,她也不會過度偏袒自家閨女,要是欺負了,她也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林曉玲鬆下一口氣,“謝謝你,娘。”她真怕娘會不分青紅皂白的偏袒自家孫子孫女。
在這個年代,不只是他們大隊,就是別的大隊有些人的封建思想都沒破除,還覺得嫁出去的閨女沒用,外孫不如孫子,好在她娘沒那麼愚昧。
汪文花和劉霞看到她們母女的模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老太太向來疼閨女,這次又胳膊肘往外拐。
林曉玲卻不在乎她們怎麼看,她看向福姐,目光溫柔又堅定。
“福姐,你當著外婆和舅媽們的面說說,你為什麼哭?”
福姐揪著自己的新衣裳,一時很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
她不想在外婆家惹事。
林曉玲鼓勵她,“沒事,你說出來吧,娘在這兒呢,有什麼事娘給你撐腰!”
福姐張了張嘴,看到林曉玲期待的目光,她伸了伸小手,一指那群孩子說,“表哥他們說我小乞丐,還說娘生下孩子就不會要我了,娘,以後你要是真有了寶寶,會不要我嗎?”
說出這話的時候,福姐的語氣明,顯帶著小心翼翼。
她已經被拋棄過一次,生怕林曉玲會不要她,那她是不是真的就成小乞丐了?
什麼?居然敢在福姐面前說這種事?這對福姐的小心靈,得造成多大的傷害啊!
林曉玲那個氣啊,這些孩子怎麼能這麼說話?!
“福姐,你可聽清楚了?他們真的說了這些,來辱罵你?”一旁的張翠蘭聞言,臉色也沉下來。
這話大人聽起來都覺得難受,更別說福姐五歲的孩子了。
福姐抿了抿嘴巴,‘嗯’了一聲,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