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妖離得極近。
呼吸間,江瑭幾乎能聞到從故妄身上傳來的淡淡氣息,是竹子的淡雅清香,還帶著點淡淡的檀木香。
很好聞,是非常符合故妄的味道。
被故妄攔住後,江瑭便沒再向前,腦袋向後撤去,幾滴冰潤的水珠卻順著髮梢落下,正巧滴了幾滴在故妄的手背上。
那隻冷白的、骨節分明的手卻沒有絲毫移動,甚至連半分顫抖都沒有,彷彿沒有察覺到那幾滴冰涼的水珠一樣。
“果然是個和尚,真真是沒意思。”江瑭輕嗤了一聲說,“不過這樣都能攔住我,小和尚,你當真什麼都看不見嗎?”
“貧僧的眼睛不能視物,不代表貧僧的其他感官也一併失效。”故妄面不改色,淡色的唇輕微開合,“施主,還請莫拿這些事尋貧僧開心。”
青色蛇尾在地上擺動著,江瑭繞著故妄轉了一圈,將人圈在蛇尾中間。
“我被困於山洞這麼多年,見過不少人路過,卻從未有人發現過這裡。”江瑭說,“小和尚,能發現此處並進來的,你還是第一個,你多少有點本事在身上吧?”
故妄輕聲:“本事算不上,只是碰巧能破解此處的封印罷了。”
“什麼碰巧,你這樣子一看就是有意尋來的。”江瑭調笑道,“說吧,我和你素不相識,小和尚何故費這麼大一番功夫,找到這被封印遮蓋之處?”
他語氣輕快,蛇尾尖尖卻急促地顫動了幾下,顯示出他其實並不平靜的內心。
不等故妄回答,江瑭便自顧自又問:“是不是有人託你來尋我?他是誰?”
“施主誤會了,無人託貧僧來尋找施主,是貧僧自發前來。”故妄說,“實不相瞞,貧僧是碰巧有事相求於施主。”
青年蛇妖的眉眼肉眼可見的低落幾分,但很快就又被輕挑的神色所覆蓋。
“小和尚,你這可不像是求人的態度。”江瑭輕笑著說,“又是不打招呼擅自闖入別人的家中,又是偷窺人家自瀆,不像是有求於人,倒像是——”
蛇妖的聲音微頓,旋即稍稍壓低了些,聲線曖/昧磨人:“小和尚,你可聽說過人間界的採花賊?你說說,你這番行為,像不像是那採花賊一般?”
故妄沉默數秒,嘆息一聲輕道:“貧僧為先前的魯莽道歉,但是施主,貧僧確確實實是有事相求。”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是正事。”
“當真是有正事相求?”江瑭眸光微轉,似乎是信了他的話,“看在小和尚你長得這般好看的份上,我就相信你一次吧,不過……”
他咻然又湊近幾分,笑眯眯地問:“不管你有何事相求,先說說看,你有什麼可以回報於我的?”
蛇妖這次的分寸把握得極好,兩人之間的距離約莫有兩個巴掌,因此故妄並未伸手阻攔。
“施主困於此處近百年,想必已經用盡手段,卻依然無法從此處離去。”他回道,“若施主答應貧僧的相求,那
貧僧可以為施主破開此處封印,帶施主離開受困之地。”
江瑭表情微怔,一雙淺色蛇目中劃過淡淡喜色:“小和尚此話可當真?”
“出家人不打妄語。”故妄淡道。
江瑭便輕笑一聲說:“那你說說,你有何事相求於我?”
“實不相瞞,貧僧身中奇毒,所需解藥的藥材之中,需要修行百年、且化為人形的蛇妖的舌尖血。”故妄說,“施主各項皆附和要求,貧僧循著指引故而尋至此處。”
百年於妖修而言不過轉瞬即逝,除非天資過人者、或有奇遇者,否則很難有妖修能在短短百年內修成人形。
江瑭從出生至今還不足兩百個年頭,勉強能算百歲,倒也算附和故妄的要求。
“舌尖血?”蛇妖探出舌尖,輕舔了一下自己紅豔的唇,“只是舌尖一滴血?就這麼簡單?”
故妄點頭:“沒錯。”
江瑭便輕笑一聲,細韌的腰身輕輕扭動,向身前的佛修又湊近了些。
“只是舌尖血而已,小和尚你若是想要,隨時可以來取。”蛇妖紅唇微啟,瓷白的牙間探出一抹點舌尖,“什麼方式都可以哦。”
他語氣曖昧,淺色的蛇瞳意有所指地盯著佛修淡色的唇,彷彿在暗示著什麼一樣。
白衣佛修依舊面不改色:“施主同意便好,貧僧自然有取舌尖血的法子,就不勞煩施主了。”
察覺到他的拒絕之意,江瑭撇撇嘴,再次後撤離去,輕聲嘀咕:“你們佛修當真是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