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姝早就做好了將來四擇一二的時候被趕出府的準備,根本就沒想過要跟蕭衍行有什麼接觸。不得不說,他今晚突然出現在她的屋子裡,給了她不小的驚嚇。偷偷瞥了眼他的臉色,蕭衍行神色淡淡,也看不出什麼心思。
只見他端起杯盞,淺淺地呷了一口茶,自在得彷彿在自己家一樣。
……不過轉念一想,這可不就是他自個兒家?
許久,還是無人開口。王姝實在摸不清這位到底什麼心思,又莫名有些如坐針氈。
思來想去,她主動找話說,給蕭衍行介紹自己的收藏。
“可。”
王姝一聽他感興趣,頓時就來勁了。
清輝苑不是她以往的小院,沒有私庫。從王家拖回來的種子捨不得放在別處,就都存在自己的臥房角落。
這會兒,王姝轉身去了內室,將自己的寶貝箱子開啟。
裡頭種子分門別類,王姝只拿了其中兩種。
東西擺在桌上,她興致勃勃道:“這些是我私藏的寶貝,外面可都沒有的。”
蕭衍行目光瞥向分裝的小袋子,除了麥種以外,一袋種子挺陌生,看不出具體是什麼種。他的目光不由落到兩眼放光的王姝身上。
王姝此時臉上並未上妝,素面朝天的樣子十分乾淨。
烏黑的頭髮拿根紅帶子束起一半,與剩下的一半柔軟地披在肩上。衣裳穿得也整整齊齊,她的穿著打扮甚至有幾分保守。託了天生麗質的福,即便再不修邊幅,這姑娘看起來依舊清雅動人。
“這個爺知道麼?”王姝抓了其中一小把黑色的種在手心,獻寶一樣舉到蕭衍行的跟前。
蕭衍行雖說沒在王姝身上感受到半點輕浮,卻還是不習慣跟年輕女子湊得太近。臉下意識地往後仰了一點。轉瞬對上王姝乾淨的眼睛,方知自己反應太過。
頓了頓,他定睛去看種子。
身為儲君,蕭衍行自幼熟讀各類文史古籍的,從未有過懈怠和偏頗。不僅通曉經史,農學也曾瞭解過一點。每年勸耕他並非作秀,他不似其他皇子那般敷衍了事,而是親自下地去種過田的。
仔細辨認了番,他才張了口:“這是寒瓜的種子。”
“你竟然認得?”王姝驚訝了。西瓜在這個時代並不常見,好多人都不認識。沒想到這位爺居然是個識貨的。
“怎麼了?我認得這些很稀奇?”蕭衍行被她驚訝的樣子給逗樂了。
當然稀奇,這年頭又不是後世,西瓜可是個稀罕玩意兒。若是王姝沒記錯,許多朝代,西瓜是隻供給宮裡和朝堂的貢品。一些出身稍次些的官員都不一定認得。
心裡一動,王姝的那個預感越來越強烈。
她偷瞄了一眼蕭衍行。蕭衍行雖說並沒有太大的動作,但無論動作還是表情,都有一種刻到骨子裡的雅正清貴。旁人學都學不來,氣度當真很不一般。王姝回憶起《寒門貴女》這本書的劇情,那個捲土重來後來榮登帝位的的元后太子似乎就是被圈禁在西北蠻荒之地。
臨安縣並不算蠻荒之地,但也確實地靠西北。王姝記憶力一向很好,她記得元后太子這個時候應該還沒被圈禁。
又看了一眼蕭衍行,但,這人真叫人很難不懷疑他身份啊……
見蕭衍行要看過來,王姝又立馬挪開打量的視線。
“……不過你說的對也不對。”
說到自己的專業,王姝免不了就有些話多,“這是寒瓜籽,卻又不是普通的寒瓜籽。你知道如今的寒瓜都是青瓤,汁水足卻苦澀的品種吧?這個可不同,這是我選配出來的甜度非常高的紅瓤寒瓜種。我爹花了大價錢從一個西域商人手裡淘來原始種,後又經過我六年的培育才得這麼一小袋,外頭買不著的!”
“哦?”蕭衍行聽到這不由來了興致,“甜度非常高?怎麼個高法兒?”
“就比一般糖水都要甜不少,吃起來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不僅生津解渴,還能利尿消腫,緩解疲勞。若是能種出來……爺你親口嘗過了就知道了。”
王姝說到這忽地看了他一眼,“不過可惜啊,寒瓜的栽種講究時節,過了時節就不好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