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蕭家雖然還姓蕭,卻已經不被皇家認可。梁氏就是姿態再高,卻也不過是庶人蕭衍行的妻室罷了。她若是好聲好氣地將劉氏送出來,就沒那麼多事兒。可既把人趕走偏又要毀人名聲,愣是把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子往死路上逼。
妾室家中無權無勢還好,但劉氏是官家之女。
劉氏的父親乃臨安縣縣令,她的親生母親賀氏多年壓死了正妻,為劉家生了兩子一女。劉氏在閨中時不敢說比男嗣得人看重,卻也十分得父親真心寵愛。
劉仁是個七品小官沒錯,卻是當地父母官。梁氏如此欺辱他的愛女,他如何不憤怒?
劉家已經來了蕭府不止一趟,幾次上門讓梁氏給出一個交代。
每次來,都是幾個厲害的狀師帶著三十幾個衙役手持武器上門。可梁氏如何給個交代?她當日處理劉氏時手段簡單粗暴得根本經不起推敲,此時便是當面對峙,她都做不到。
蕭家自然是避而不見。
蕭家不開門,縣衙的人又不敢硬闖。畢竟這裡住著的是廢太子,哪怕被罷黜了皇子的身份,人家身體裡流動著的還是皇家的血。皇帝如今要收拾他才將他太子府抄了。將來若是又想起太子的好,再起復。他若是鬧得過了分,指不定會全家倒黴。
不過忍下這口氣是不大可能,尤其劉仁的愛妾每日都在他耳邊哭。自己心愛的兩個兒子也總是再為姐姐鳴不平。劉仁佔著道理才敢上門鬧一鬧,且也絕口不提蕭衍行,只敢讓梁氏給交代。
府邸門口整日有人徘徊,嚇也嚇死了。梁氏一面為蕭衍行為提拔林氏打壓她而慪氣,一面又為七品芝麻綠豆小官的挑釁感覺到深深的被羞辱。
本來梁氏是在裝病,到後來還真嘔得食不下咽,病倒了。
林氏也損,在看梁氏倒黴這事兒上她從來都是添磚加瓦,沒有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幫一把的可能。那劉家不是堵著門口要交代麼?
她不僅不攔著,還刻意把人放進來。
關於劉氏當初被人捉姦在床的事情始末,她秉持著自己一個側室沒權做主的態度,把人送去了清輝苑。
不得不說,林氏這一招是真的損到沒邊兒。梁氏本就病著,哪裡有精力應付劉家人?
兼之林氏惡意的煽風點火,膈應她。她火氣一上頭就有些失去理智。病情的影響,本就身體虛弱,幾番汙糟的情緒一衝上腦就顧不上其他,乾脆就拿家世壓人。梁國公府對上京城的勳貴人家可能是不夠看,但壓劉家一個七品芝麻官還是綽綽有餘的。
她的態度就是,我梁國公府的嫡長女,便是做了這些事,你又能奈我何?
劉家頓時就被她的態度給激怒了。
劉仁是個小官沒錯,但臨安縣有廢太子蕭衍行。他這個官兒再小,也不是無人拉攏的。自打蕭衍行搬入臨安縣,京都不少人向他遞過橄欖枝。原本劉仁將女兒送進了蕭家,算是上了蕭衍行的船。結果梁氏弄了一手臭棋,等於徹底將劉仁趕出了蕭衍行的船。
且不說劉仁為此搭上了京城的人,背地裡提供了些蕭衍行出入過臨安縣的證據。就說林氏看了梁氏好一番熱鬧以後,還沒來得及去清輝苑奚落梁氏,就見蘇嬤嬤慌里慌張地從外頭跑進來。
一進門什麼話都沒說,屏退了左右。
而後才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交到林氏的手中。
“怎麼了?”
“京都本家來的信。”
蘇嬤嬤的臉色不大好看。雖說京都林家跟自家主子這麼多年一直沒斷過書信往來,府上的老太君時常掛念著林氏。但似這般快馬加鞭的急件,是頭一回。
林氏忙收斂了嘴角的笑意,拆了信。
這封信是林氏的母親親手寫的。
信裡都顧不上往日那般對林氏的諸多掛念和問候,直接告知了林氏聖上有立新儲的打算。估摸著是今年八月份便會昭告天下。屆時新太子受封,怕是要對廢太子下手。林氏的母親在信中言辭懇切,要求林氏務必跟蕭衍行請求恩典,讓他放她回孃家省親。
屆時林家會讓她在途中‘病故’,往後,她就不必再回廢太子府邸了。
林氏的臉一瞬間白了。
“怎麼了主子?臉色這般難看?”蘇嬤嬤預料到信的內容怕是不好,但是看見林氏的臉色不對,漸漸身體搖搖欲墜,還是驚了,“來人,送些蜜露進來!”
林氏看著信上母親的殷殷期盼,並告知了林家的人早在接她回京的路上,眼睛也漸漸的紅了。
“主子?主子?”
林氏死死捏著信紙,那眼神恨不得將紙洞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