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了主意。
且不說遠在巴蜀的隋暖枝收到了來自涼州的兩封信,看到裡頭寫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句句拱火,字字誅心。不禁冷冷一笑。還別說,寫信的兩人挺有文采的,家裡估摸著花了功夫教導。可惜文采有,心胸和眼界太狹窄。她一言不發地把信燒了,這件事半點水花都沒激起。
就說蕭衍行在八月中旬的時候回了。歸心似箭,快馬加鞭地趕回來的。
他回來的當天,一進屋就將王姝抱上了榻。王姝話都沒給他說兩句就被人堵住了嘴,扯開了床帳。
王姝本來是有正事要跟他談,結果被人糾纏得太緊,最終化成了一場徹夜的歡.愛。蕭衍行這傢伙估摸著是憋瘋了,要麼就是吃了什麼古怪的東西。王姝臨睡之前腦袋糊成了一團,隱約記得自己還有事情要說,結果半天想不起來,扭頭睡熟了。
次日日曬三竿,她揉著痠疼的腰慢吞吞爬起來才驟然驚覺,自己是有事要跟蕭衍行談。
“爺人呢?”王姝嗓子啞得不像話。昨夜叫的太過了,嗓子廢了。
“在偏房抱孩子,主子可要用膳?”姜嬤嬤自然是喜笑顏開的。只要兩個主子好,她就心裡頭高興。不得不說,先前倆主子鬧彆扭那架勢,實在太嚇人了。誰家女主子敢跟男主子一鬧就是大半年?
“等會兒用,”王姝喝了幾杯水下肚,嗓子才可算是好了些,“給我備水,沐浴更衣。”
等她這邊收拾好,蕭衍行一臉神采奕奕地從外頭進來。正好喜鵲將早膳送進來,兩人坐下一起用了早膳。王姝等吃完,才開了口:“爺,我有件事想跟你商議一番。”
“?”她這個口吻,蕭衍行眉眼中的笑意淡了淡。
還別說,上次鬧彆扭一事給蕭衍行也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他如今一看王姝這冷臉,心裡就是一咯噔。抿了抿嘴,蕭衍行這種人生字典中從未有過後悔兩字的狠人,破天荒地快速回憶了自己近來的所作所為。幾次確定自己沒有任何問題,才慢條斯理地放下了碗碟,擦拭了嘴角。
須臾,他清淡的嗓音響起:“怎麼了?”
王姝沒看出自己隨口的一句話給蕭衍行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她兀自擰眉思索片刻,組織好了語言才開了口:“蕭衍行,我想跟你談一筆交易。”
蕭衍行:“……”連名帶姓,這丫頭越來越大膽。
“嗯。”蕭衍行鴉羽似的眼睫顫了顫,“你說。”
王姝於是將自己此次去涼州府的一路上親眼所見之景,用最樸素大白話秒回給蕭衍行聽。
有道是內行人看門道,外行人看熱鬧。涼州許多人都知曉當地糧食產量低,窮困,卻從未細緻具體到沒一個精準的描述。王姝用血淋淋的數字,給了蕭衍行現實的一拳重擊:“……若是我願意將王家的種子流出去,你願意出多少銀兩彌補王家這個損失?”
蕭衍行緊繃的心剛鬆一口氣,又驟然被捏緊:“你這是何意?”
“蕭衍行,你知我有改良良種的學識,也漸漸相信我的良種能帶來翻幾倍的產量。這些糧食在物產不豐富的地方,某種程度上代表了一條條人命。”王姝思索了好多天,內心做了無數旁人無法理解的掙扎。將專利王家的良種讓利給天下窮苦百姓,需要放棄太多。
“我拿這些東西出來,但我需要一些彌補和回饋。不然……”會怕自己有朝一日會反悔。
後悔自己今日的慷慨,畢竟這是她王家傍身的東西。
蕭衍行有著震驚,震驚之餘,看著王姝的眼睛亮的不可思議。
“姝兒……”
頓了頓,他才終於開口說話:“若是你願意將種子拿出來,我願以涼州府百分之一的糧稅作為回饋。”
王姝心口嘭地一跳,瞬間看向他。
“你既然慷慨,我便也不能讓你太吃虧不是?”
王姝沒想到他這麼大方,大方得她都有些措手不及。蕭衍行這傢伙當真是令人煩惱,有時摳搜的過分,有時又公道得讓她懷疑真假。但就在王姝沉默時,蕭衍行不知何時手寫了一份手信。當著王姝的面,親自蓋上了他的私印和封地的印章。
眨了眨眼睛,王姝抿著嘴唇,半天沒說話。
蕭衍行笑了笑,“姝兒,你如今可以跟我說,你打算如何做了。”
“若是來得及,明後日召集齊封地的屬官。我想當眾將我的想法一一描述,屆時若有問題,可請屬官們當場指錯……”
王姝沉吟了許久,道,“另外,蕭衍行,我想你以封地主人的身份,設定一個農課的機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