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循被打得哇哇亂叫,小跑著追了過去。
街上行人嚇了一跳,還當這小修士不認識越山仙主,想去吵架算賬。有好心人便急忙去拉,卻沒拉住,眼睜睜看著他一躍而起,像一隻猴子一般,高高興興掛在了越山仙主背上!
現場一片倒吸冷氣聲。
彭流:“放肆!”
笑著說的,一邊笑,一邊還將手反過來,把他的身體往上稍微拖了拖。
兩人御劍走遠,看客一片譁然,如此親密,該不會是彭小少爺吧?算算日子,好像差不多也該回來了。而彭小少爺既然已經回來,那其餘……大家如夢初醒,紛紛轉頭,想再找方才與他結伴的那群人,卻哪裡還有半分影子。
鳳懷月易容之上再套易容,將木蘭島上大大小小的熱鬧全部湊了個遍,最後醉醺醺地走不動了,才被帶回魯班城。城中一切如故,阿金也如故,鳳懷月酒醒之後,本想再去他家混幾罈女兒紅,結果坐在院中剛聊了兩句,沒等到飯點,司危便從天而降,親自將人拎了回去。
鳳懷月一路掙扎,一路滋兒哇。
城中百姓齊齊捂著耳朵感慨,瞻明仙主對鳳公子,真是越來越冷酷嚴苛,三百年前還只是不准他辦奢華大宴,現在就已經發展到連去朋友家中吃一頓便飯都不行,據此推測,下一步怕不是要送去崑崙山裡看守竹林。
結果沒過幾天,兩人還真就雙雙消失在了魯班城,這顯然越發坐實了眾人的猜測——就說嘛,世間哪有人能當面忤逆瞻明仙主?看來三百年前得的那些教訓,鳳公子是一點都沒往心裡記。
彭府內,彭流匪夷所思:“他們兩個居然就這麼一聲不吭地走了?”
餘回站在石桌邊,指著堆滿宣紙的廂房,無聲勝有聲,誰不想走,我也想走。
“指什麼,這已經是我極力勸阻過的結果。”彭流絲毫不愧疚,“人要知足。”否則現在準備與你成親的斬妖男女老少英雄,少說也已經排出了兩裡地。
“焉知你替我勸阻出去的不是好姻緣?”餘回不為所動。隔日,他也拍拍屁股回了金蟾城,生動演繹何為債多不愁。
六合山巍峨高聳,悍然撐扶著天與地,一眼望去盡是些奇峰秀木,雲海綿延傾瀉,飛瀑湍急生虹。大殿位於山的最高處,由玄金石砌成,在陽光下會呈現出一種奇異的黑金暗色,鳳懷月只看一眼,就甚是喜歡,這其實能勉強能算作失憶的好處,因為三百年前喜歡過的,三百年後還能再喜歡一次,不虧,相當於過了兩輩子。
司危撫了撫他的頭髮:“好,那我們就過兩輩子。”
大殿內裡,也依舊保持著三百年前的樣子,有大得離譜的溫泉,大得離譜的床,還有同樣大得離譜的瞻明仙主,至於具體能有多離譜,翌日清晨,唯一有發言權的鳳懷月渾身痠軟,腰腿無力,半天爬不起來,覺得這日子果然沒法過,於是趴在床上仔細列計劃,計劃要如何從六合山成功逃跑,同時順便捲走幾箱值錢貨。
司危靠在一旁,很有耐心地看了半天,問道:“列完了?”
鳳懷月將紙揣進懷裡,列完了。
司危勃然大怒:“你居然不帶著我?”
鳳懷月正色:“帶著你我屁股疼。”
司危卻不聽,強行將清單從他懷中抽出來,把自己的名字粗粗加上去,還要加在第一排。
鳳懷月試圖劃掉而不得,最後只好一起帶上。
新的月川穀,其實應該叫縱星谷,就是先前餘回與彭流精心挑選的那處地界,目前看起來,周圍環境還是萬般荒涼的,但無妨,鳳懷月站在谷口,志得意滿道:“等我住進來之後,它就不荒涼了。”
不荒涼,還會變得越來越熱鬧,畢竟修真界中,誰會不想赴一場由大美人主持的歡宴呢?只怕訊息剛一傳出去,立刻就會引來千萬人爭相登門。
初春時節,谷中正是銀草如劍花成海,鳳懷月愜意吹著風,赤腳踩過小溪,故意讓水濺了司危一身。走著走著,他又想起一件事,便回頭道:“對了,我剛到魯班城時,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裡就是這片銀草花海。”
“夢裡有誰?”
“有你,我看到了三百年前的我,也看到了三百年前的你。”
“怕嗎?忽然夢到一張三百年沒有見過的臉。”
“不怕。”
鳳懷月拉著司危,一道坐在草地上曬太陽:“有時候我會想,幸好有阿金,但有時候又覺得,即便沒有阿金,即便我沒有在魯班城待很久,又恰好與你擦肩而過,在將來的某一個時間,某一個地點,我們也一定能再遇到。”
司危眼神柔軟地看著他,微微低頭湊近。
眼看唇瓣即將貼合在一起,鳳懷月忽然眼神一飄,又輕又快再加一句:“你也一定會再度取走那塊玉骨!”
司危動作稍稍一僵,而後便越發用力地親了下去,頗有那麼一點點惱羞成怒的味道,他兇巴巴的命令:“忘了!”
鳳懷月頭搖成撥浪波:“不忘,將來吵架時還要拿出來用。”
總之道德高地這種好地方,一旦站了上來,你就休想再把我扒拉下去!
司危頭疼,拿他沒轍。
但……好像又有點轍?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