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才發了筆橫財嗎?”陸爻望著尺上那枚落定的銅子。
“是你說的,幾個銅子都行。那一枚跟一把銅子有區別嗎?”薛冰寕看他就是想騙卦錢。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陸爻平心靜氣不與她計較,依卦象掐算起來,五六息後停下手:“解鈴還須繫鈴人。”
聞言,薛冰寕心頭一動,又摳出一枚銅子扔給陸爻:“攤開說說。”
一把抓住砸來的銅子,陸爻盯著自己的手,奇恥大辱啊!一文錢…他陸爻一卦就值一文錢?
“薛冰寕告訴我,你怎這麼會侮辱人?”
侮辱他?薛冰寕手一伸:“那你還給我。”
怎麼可能?錢都進他手了,陸爻捏起破命尺上的那枚,慢條條地將兩銅子收進繡囊裡:“你心裡掛著的事,這趟能找著繫鈴人。但是…”加重語氣,“記得戒躁。”
薛冰寕凝眉,她現在心裡只掛著一事,熾情。
跑在最前的驢車,辛珊思抱著精神甚好的閨女,靠著黎上的背:“玉凌宮會不會沒動熾情的藥量?”
想想花苞的顏色,黎上道:“也有可能是老瞎子人性未絕,留了一手,並未告訴玉凌宮點花苞的毒是熾情。”
“老瞎子動不了了。”辛珊思見久久小肉爪摳挖著她爹的腰側,不禁發笑。別瞅這位小,手很有勁兒,摳起人來還挺疼。
“不是動不了。”黎上抓住閨女的爪子:“他要真想給薛冰寕解毒就一定動得了,只動了之後,也就跨進鬼門關了。”
“就怕他沒有那個意志。”
“你覺薛冰寕是誰家孩子?”
“八成是薛二孃閨女。”
“薛二孃是老瞎子還沒泯滅的人性,只要他知道找來的姑娘是薛冰寕,就一定會救。”
“但願吧。你之前去他屋裡,就沒發現旁的什麼?”
“一本老藥典。”黎上推了推珊思,讓她別倚著,“用布巾包著久久,”自己往邊上挪了挪,“你們出來坐會。”
“好嘞。”辛珊思沒拿大布巾,拽了小披風給姑娘裹上,一手撐著黎上的肩出了車廂,坐到轅座,將小東西轉個面。
黎久久興奮:“啊哈…”小手又往嘴邊送。黎上攔住:“你不才吃過奶嗎?”昨夜裡這位也不知夢著什麼好菜了,手塞嘴裡沒裹幾下,把自己摳吐奶了,哇哇哭。
久久跟累了似的嘆了聲氣。辛珊思也不懂了:“黎大夫,她看得到景嗎?”
黎上不能肯定:“應該還看不遠。”
下午的路要好走不少,可就算這樣,他們到坦州城外天已黑盡。薛冰寕下車向各人告辭。
風笑將他在塘山村穿的幾身衣裳給了她:“路上小心,不該咱管的事咱就是看不過眼也別管。”
“好,我記著。”薛冰寕鼻酸,接過包袱,啞著聲道謝。走到閻夫人跟前,垂目看犯困的嬰孩,從袖中掏出一根如意扣,這是她下午編的。“給久久,冰寜願她長長久久順遂如意。”
“多謝。”辛珊思接了:“老瞎子要是解不了你的毒,你就在他那找找,他應該有本藥典。”
黎上補上一句:“要告訴老瞎子,你是薛冰寕。”
薛冰寕強忍不捨,重重點了點頭:“你們快進城吧。”退後兩步,望向尺劍,擺了擺手,“有緣再見。”
“在外不要露財。”尺劍叮囑。
“放心,我不是小孩了。”
陸爻再次提醒:“一定要戒躁。”
“好。”薛冰寕再催:“快,城門要關了,趕緊趕車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