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個辛珊思沒在玲瓏街久逛,到岔道口,就讓黎上趕驢拐彎上東西主街。再有一月多就入秋了,她得買些細軟的料子。
到了東城,陸爻下車,扛著他的幡走到個通風好的巷子口,放穩小板凳,候有緣人。沒多會,他就有些犯困,連打了兩個哈欠,豎好幡放倒小板凳,坐下埋首在膝上養神。
格拉格拉…一匹老馬拉著輛儉樸的馬車自南街拐道而來,駛過巷子口幾丈了慢下停住。花白髮車伕下轅座,抬手扶著位老婆子下車。老婆子站定後頂了車伕的位,高舉手去接。
已出車廂的年輕婦人,愁在眉間,纖細白皙的手落到老婆子高舉著的腕上,跨出精巧的靴子,輕輕落地。轉身往巷子口去,過去她不信命,但今日她想信一回。
陸爻聽到腳步聲也不去看,離中元沒多少天了。他要不要先把私房放到師侄那?萬一沒逃過,就給久久當嫁妝,二十多兩銀子呢。
駐足,年輕婦人看了眼幡,冷言道:“算命。”
連頭都沒抬起,陸爻甕聲甕氣地問:“問吉問兇?”
“都問。”
大生意上門啊!一下坐正,他抬眼看人。噝…蒙人?
年輕婦人沒想到這相師竟長得這般妖里妖氣,見他蹙眉,原就悶堵的心情更是差透,口氣不好道:“怎麼,不算嗎?”
“算。”陸爻細觀起她面相,臉白無血色,眉順目明澈,就是眼下泛青。唇淡人中清晰,兩腮也豐。
“看夠了沒有?”這般直勾勾的,若非他眼中無淫邪,她都要摳了他的眼珠子。
出身金貴但性子火爆。陸爻點頭:“你是先問吉還是先問兇?”
年輕婦人想了下,道:“問兇。”
“測字還是隻觀面?”
“哪樣準?”
侮辱人了不是?陸爻掏出破命尺:“這個最準,但一卦十金。”
又是個騙子。只她今日也確實需要點好話來安撫,婦人遲遲才道:“那就這個。”
“先付卦金。”陸爻手一伸。要是今日不丟銀錢,他就會有十金二十六兩三錢銀。
年輕婦人示意跟隨在旁的婆子。婆子立馬往馬車去,取來十兩金票,遞予相師。
收了卦金,陸爻丟了三文錢給貴客,點明睛:“朝上隨便扔。”
年輕婦人跟擲骰子一樣,隨手一丟,看著銅錢落定,抬眼望向在掐指的相師,見他雙眉漸漸擰起,不由在心中冷笑。十個相師裡九個半靠胡謅,剩下那半個舌頭短,說話含含糊糊。
算完一遍,陸爻已想退卦金了,他跟這位無緣。但十兩金啊!
“要不…你再重新扔一回?”
“有話就說。”年輕婦人蹲下身胳膊肘撐膝上,兩手托腮。
“我把卦金退給你。”
那她還一定要聽了,年輕婦人望著相師,冷幽幽地威嚇:“說,不然你別想活著走出坦州城。”
就怕遇上這樣的主。陸爻兩手抱膝:“逃出狼窩再入虎穴。”見婦人沉臉,他搖了搖頭,“這次沒上回幸運了。”
一旁的老婆子急了,忙追問:“大師,可有破解之法?”
“破解之法很簡單,不入虎穴。”但…陸爻品著婦人的衣著,她該是身不由己。
“這…”老婆子兩眼汪淚,疼惜地望著她拉扯大的小姐。
婦人輕吐:“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