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之晨,六橋煙柳籠紗,幾聲鶯啼,報道蘇堤春早,有民謠唱道:“西湖景緻六吊橋,一株楊柳一株桃。”蘇堤春曉因此而出名。
但此時已是秋日之夜,蘇堤沒了春日的景緻,又過了夏日豐水期,此時又進入了修繕階段。
蘇堤,並不是蘇東坡先生一人之功,後世也在不斷的加築修補。由於今年夏天雨水量頗大,損壞了堤壩一段,因此等到此時水量稍減,厲天師才命關閉了蘇堤南北通道,令水工部開始維護,遊客們不得遊玩,只能南下南屏山去。蘇堤周圍完全一片死寂,今日又值連綿秋雨,夜晚的蘇堤更是連半個人影也沒有,像是一條橫臥在西湖上的長蛇。
寂靜黑暗的廣闊湖面,此時甚至聽不到半點魚躍蟲鳴之聲,只有七束昏黃的火光不時地閃爍著,像是長蛇頭頂斑駁的環紋,變幻著姿勢不斷地往蛇尾移動著,過了許久,那道環紋將將行至蛇身,不知為何戛然而止。
七人所在就是望山橋,夜雖然黑,但他們還是藉著微弱的火光看到了橋北一道黑影,羊詡旋即對其他幾人說道:“我去追他,你們謹防身後!”說罷也不等幾人應承,直衝橋北而去。火兒隱約感覺到一絲不對勁,但具體是哪裡不對勁,卻實在想不出來。
有此警覺的不僅是火兒,李欒林在羊詡衝出去的那一刻就頓感不妙,只稍微猶豫了一會兒,架起呼延斐的胳膊便往橋南撤去,一邊撤一邊疾呼道:“快,先從橋上離開!”
所有人一聽此言,皆心生警覺,急速往南奔去,羊詡此時也感覺到危險將至,但離眾人實在太遠,只能繼續往北,一條道走到黑。
然而北橋口那道人影顯然並不想讓他們安全撤離,在羊詡即將奔至橋頭時,疾喝一聲:“爆!”這一聲如同神人仙令,望山橋南北兩段口同時傳來一聲沉悶的爆炸聲響,霎時間磚瓦紛飛泥土四射,橋兩端分別被炸斷,輕功好的將將躲過這一爆炸,輕功差的就沒那麼好命了,張邦昌腳程不夠,儘管最後奮力躍向了蘇堤,但還是被一大塊飛石砸中了後背,雖有內力防身,依舊被震的七葷八素,狂嘔了一口鮮血倒在了地上。
火兒幾人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穆義去檢視張邦昌傷勢,而李欒林看到橋面情況時卻霎時火起,恨恨地低聲咒罵道:“該死!那人太不中用,我們也太小心了!”
幽暗的湖面,望山橋雖孤立湖中,卻穩如泰山,若是就站在橋中央,或許幾人完全不必這麼狼狽,張邦昌也就不用受傷了。
可誰又能事先預料知道,對手是個銀樣鑞槍頭,雷聲大雨點小呢?
此時李欒林口中不中用的對手也是叫苦不迭,他可沒有他師父那般技巧,失誤總是在所難免。
雖然望山橋中央那段沒能被引爆,沒有被完全炸燬,但他的任務也算稍微完成了一點,成功的將七人分隔開,雖然只是羊詡一人而已。
他看著面前那道頗顯狼狽的人影,抬起手中黑管指著他的鼻子譏諷道:“原以為能釣到一條大魚,沒想到卻是你這個廢物,沒有文寶你還跑這麼急是在找死嗎?”
黑暗中,羊詡並未理會他的嘲笑,只一道冷酷異常的聲音傳出,像是戰場上染血的刀槍一般,血腥且無情。
“編號四零,告訴我你的姓名!”
四零從這一聲之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莫名恐懼,只這種感覺,他已明白,對方是跨越他無數級別的存在,他感覺到了強烈的不安與危險,這種差距感所帶來的危險意識,與面對師父時那種危險感十分相似,卻也稍有不同,在師父身上感覺到的,是暴虐與殘忍,而在此人身上感覺到的,只有冷漠與無情。
他手中的黑管早已掉落在地,臨陣對敵,連自己的武器都握不好,可見他已經害怕到一定程度了,但他並沒有忘了求救,那個人,那個團隊,或許還能救他一命!
“救命啊木哥!救我!”
“刷刷刷……”兩道黑影閃爍,在他身後三丈遠,被稱為木哥的七零以及九六,如願而至。
四零聽到了身後動靜,稍微舒了一口氣,有了七零幫他撐腰,膽子也大了許多,他拾起黑管剛想繼續嘲諷兩句,卻聽到七零在背後疾呼一聲:“快退!”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儘管七零在吼出這句時已經飛掠而出,但離他更近的羊詡早已出手,四零隻聽到對方渾身骨頭爆裂的彪悍聲響,急忙抬管招架,對方卻已掠至他身前,猶如一頭猛獸一般猛地揮出一拳直中黑管前端,“撲簌”一聲,那是刺入肉體的聲音,四零慢慢的低下頭,直至下巴磕到冰涼的黑管上,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喉嚨已經被完全刺穿了。
“呃……呃……”四零掙扎著抓住了羊詡的胳膊,好似抓到了一塊堅硬無比的鐵塊,他的喉嚨只能發出一陣痛苦的嗚咽,一股鮮血順著黑管流出,一滴滴滴落在地面,那是他的生命力在快速的流逝……
“士兵,你沒有機會說出你的名字了。”羊詡冰冷的話音剛落,“撲通”一身,四零氣絕倒地,慘死當場。
七零晚來一步,看著四零的屍體暗道一聲可惜,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沒想到顏如玉身邊,還有你這樣的高手,看來自由軍團在他身上下了血本啊!”七零緊盯著眼前籠罩在黑暗中的羊詡,手掌上下翻舞,不知何時竟多了一道怪異的圓圈。
羊詡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將四零腰間的文寶盒解下揣入懷中,只掃了一眼那奇怪的圈圈,冷冷地說道:“牙輪?很特別的武器,說吧,說出你的目的!”
“呵呵……目的?”七零冷笑道,“那得看你夠不夠資格知道!先嚐嘗牙輪的滋味吧!”
七零說完這句,掌中牙輪已然出手,夾雜著湖面微腥的一絲氣息,恍若黑暗中一道飛星隕石,以極快的速度旋轉著飛向了羊詡的頭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