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川面容平靜,望著躺在床上狼狽不堪的姚木槿,俊朗的臉龐上還有姚木槿掙扎時抓到的紅痕,滲出的絲絲血跡已凝固成一條紅痕,就像月老為苦情人牽搭紅線時不小心扯斷的一段,只留了緣,忘了分。
前後大鬧了半個鐘頭,林雲川卻有一種煎熬了一整天的疲勞感,那種驚心動魄的感覺,讓林雲川心有餘悸。
除了剛開始發瘋比較厲害外,姚木槿消停後還算安靜,或者是死寂更適合。
不再哭泣,不再吵鬧,雙眼望著虛空,似是在思考,亦或單純地發呆,那種頹唐,彷彿源於心靈深處,讓林雲川心中一陣慌亂。
林雲川一雙深藏不露的黑眸凝視著床上躺著的姚木槿,姚木槿的面容依然潦倒,即使已經入睡,眉頭也緊皺,纖細的雙臂死死地抱著被子,身體側躺著,像蝸牛一樣蜷縮著,保護著最脆弱的腹部。
姚木槿快二十九歲了,這幾年保養得很好,哪怕是小小都五歲了,除了眉眼比以前成熟,與林雲川剛遇見她時,似乎並無多大差別。
看著熟睡的姚木槿,林雲川都細細的雕琢著,將姚木槿的模樣深深地刻在腦海中。
不對,姚木槿終究還是變了,從不起皺的姚木槿眼角竟生出一條細紋。
林雲川伸手摸了摸姚木槿的眼角,觸感和往常一樣嫩滑,彷彿那眼角上的瑕疵根本不存在,林雲川感受著指尖上的溫度,眸色又深又暗。
看著林雲川的樣子,喻子民皺了皺眉,沒再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看著林雲川的動作。
喻子民是林雲川“狐朋狗友”中惟一與“假正派”沾親帶故的人,也是林雲川這五年中惟一願意主動聯絡的朋友,喻子民是外科醫生,神奇的是輔修心理。
喻子民最大的快樂莫過於跟他姐姐去驗屍,或者跟在精神病醫院工作的孿生弟弟去查房,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埋頭於醫學研究,最不願意出去浪費時間。
他可以答應幫林雲川照看姚木槿的醜態,堪稱奇蹟。
要不是當時林雲川打電話給喻子民時語氣過於擔心急切,喻子民就決不會把姐姐的邀請推到一邊去,眼巴巴地跑來找林雲川,給他那所謂的“老婆”看病。
喻民看著兩個明顯有問題的人,表情有些難看。
看到林雲川只是看著姚木槿也不說話,喻子民有些擔心地叮囑道:“我覺得你最近也不太對勁,我建議你們一起去散散心,還是去那個島?難道你沒有給那座島嶼登記名字嗎?艾娜島,很好聽的名字。”
姚木槿和林雲川度假的那個島上,就是從喻子民手中要來的,見林雲川終於擺脫了蘇心茹的魔咒,願意將目光投向別的女人,喻子民才忍痛割愛給了林雲川。
他多多少少知道了林雲川最近發生的事,也正因為如此,喻子民才更加關心林雲川的情商。
這位智商高到不行的男子,情商卻讓人不敢恭維,林雲川追了蘇心茹那麼多年都沒能得手,最後還為別人做了嫁衣,而現如今還是不團糟!
那是一條不歸路,林雲川卻越走越固執。
林雲川還是不說話,朦朧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床上的姚木槿,那樣子似乎在思索,又好像在哀嘆。
林雲川這油鹽不進的態度讓喻子民無奈地嘆了口氣,林雲川總是那麼強勢,做事從不聽取別人的意見,作為林雲川高中起就結交的朋友,喻子民比誰都瞭解。
喻子民終於還是沒有辦法改變林雲川的一些事情,喻子民默默地離開了這寂靜的房間,彷彿容不下第三個人。
關上房門的瞬間,喻子民在想,不知怎樣的人才能改變林雲川。
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林雲川掀開姚木槿的被子躺了進去,又把姚木槿擁在懷中,瘦弱的姚木槿自己單手就可以抱得起來,一手摟著姚木槿的腰,一手摟著她的脖子。
在姚木槿的眼角上,林雲川輕輕親了一下,擦了擦她那冰冷的臉蛋,閉上了深藏的疲憊的眼睛。
喻子民的話林雲川都聽到了,他甚至非常贊同喻子民的建議,但即使像林雲川那樣遲鈍,他也明白,即使他和姚木槿能夠和好,即使姚木槿答應和他舉行婚禮,那座擁有夢幻禮堂的小島,也被稱為“愛娜島”,他和姚木槿一輩子都不會在踏上一步了。
姚木槿和林雲川的呼吸都很輕,在寂靜的房間裡,還是清楚的聽見。
二人就這樣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歲月靜好,安穩如水,仿若天荒地老也只有一瞬間。
只是林雲川的臉紅了,在白皙的臉上顯得極其刺眼。
在姚木槿醒來之前,林雲川已經離開了房間,12個小時,姚木槿這一夜已經睡了12個小時,林雲川抱著她躺了10個小時。
自從李俊生死後,林雲川和姚木槿再也沒有睡在一起過,別說像這樣親密地抱著姚木槿,就連和姚木槿和睦相處對林雲川來說也是極其奢侈的,只有在姚木槿熟睡時,林雲川才敢偷偷地在她的床邊呆上一會兒,等到姚木槿快醒來就離開。
沒有隔閡的溫暖,可望不可及。
當姚木槿醒來時,他不想看到她看著他冰冷而憎恨的眼睛。
怕姚木槿起來會餓,林雲川起了個大早就準備了早餐.”
n去買了些配料回來,鑽進了早已無人使用的廚房,簡單地收拾好廚房後,給姚木槿做了她最愛吃的海鮮烤飯,一盤水果沙發,一盤小點心,還有姚木槿每天必喝的牛油果汁。
冬季,飯菜冷得很快,林雲川會在飯菜快冷的時候重新去熱菜,如此反覆,當林雲川做到第五盤時,姚木槿終於醒來。
她睜開眼睛呆呆地望著天花板,眼底一片混亂,這種症狀,在她睡著之前,也沒有什麼不同,連林雲川推開房門進來,她也沒有反應。
林雲川入鬢的眉毛又皺了起來,眉間深深的溝壑彷彿可以夾住蚊子,深沉的眼中滿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