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眉問道:“什麼快了?”
孫禿子笑而不語,坐在躺椅上喝茶。
我把百嬰燈放在運屍車上,問道:“禿爺,你再給萱萱看看,她還有多少時間?”
孫禿子眯著眼睛,伸出一根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驚訝道:“啊,只剩一天了嗎?”
孫禿子微微一笑,將手指朝火化爐旁邊的指了指,說:“加油吧。”
我有些不悅,抱怨道:“加油個屁,我要是會法術,也就不來麻煩你了。”
孫禿子喊道:“你愣著幹嘛呢?不是讓你給百嬰燈加油嗎?”
這時,我才猛然間反應過來,順著孫禿子所指的方向,看到半桶黃膩的油脂。
我將它拎起,對著百嬰燈的油壺灌了多半下,隨之一股香味撲面而來,這香味跟沈意歡身上的味道幾乎一致,看來她往身上塗抹屍油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萱萱,你別擔心,我一定給你找到轉世重生的人。”我將百嬰燈的蓋子擰好,並把火苗調大了一些。
孫禿子在躺椅上搖搖晃晃,自言自語道:“小子,你還是年輕,話不說滿,事不做絕,知道嗎?”
我聽出孫禿子話中的教訓意味,於是拎起百嬰燈往門外走。
“禿爺,看我給你帶什麼好吃的了?”馮金牙大步流星走進火化室,手中提著一大包吃的東西。
孫禿子聳動著鼻子,猜測道:“嗯,豬頭肉,辣子雞,味道不錯。”
馮金牙一隻胳膊搭在我的肩頭,吆喝道:“兄弟幹嘛去呀,咱倆陪著禿爺喝一杯吧。”
孫禿子緩緩坐直身子,看了馮金牙一眼,結果卻愣住了。
馮金牙忙著將袋子裡的酒菜往外掏,逐一擺在運屍車上,全然沒注意到孫禿子的變化。
我走到孫禿子跟前,輕聲問道:“怎麼啦?”
孫禿子擠出一份笑意,但沒有說話。
馮金牙忙活了一番,將運屍車擺滿了酒菜。
火化爐裡傳來噼裡啪啦的響聲,而我們三人舉杯暢飲。
席間,我們三人沒有說太多話。
馮金牙一個勁兒感謝孫禿子的救命之恩,孫禿子則勸他盡情享受生活。
我在心中默默琢磨萱萱和南大護士案。
萱萱曾現身囑咐我不要靠近那位叫韓爽的女屍,其實我也不願意,但身為殯儀館的化妝師,這事是躲不過去的。
這就好比要求一位下河摸魚的人,只讓他摸魚,而不讓身上沾染一點水,要求的本身就違背了常理。
待到酒席散去,馮金牙先行離開了火化室,我也喝得腦袋有些昏沉,想回家早點休息。
結果被孫禿子一把拉住,鄭重地說:“馮金牙的大限快到了。”
“什麼?剛才他吃喝挺痛快啊。”我瞬間酒醒了一半,趕忙追問道。
孫禿子端起茶缸子,咕咚了幾口水,繼續說:“能吃能喝跟他多少陽壽沒關係,再說了他得又不是重病,而是陰毒,陰毒有多厲害,你應該領教過了。”
我抹一把臉,讓自己變得更加清醒,問道:“拿他還有多少時間?”
孫禿子掐指算算,嘆息道:“和我差不多,十天以內吧。”
“啥玩意?禿爺你可別逗我,你自己不是好好的嗎?怎麼也只剩下十天陽壽了?”
“哼,怕是十天都不到嘍。”孫禿子的語氣很是平穩,幾乎聽不出將死的傷感。
“媽的,是因為紅磚房女鬼嗎?”我焦急地問道。
孫禿子解釋道:“馮金牙和鐵柱是因為她,我不是,我是因為常年燒人,壞了陰德,說白了是報應。”
我摩拳擦掌思索著:“有什麼辦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嗎?”
孫禿子衝我露出難以揣測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