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燭光裡,金北、蓮意,就這樣對視了片刻。
蓮意處於攻勢,自己挪著身子到了床沿,伸腳就在床下摸索到了金北負責放好的鞋子,穿好了,站起來,走向金北。
金北在頭腦裡搜尋,覺得對付女人,簡直是比排兵佈陣還麻煩——“對付女人”,這四個字,在他22歲的人生裡,也是第一次出現。以他的出身、職位、能力、容貌,一向都是女人琢磨著怎麼搞定他的。
但身為禁軍,輸人都不能輸場,金北抑制住了連自己都吃驚的“試圖退後”的想法,拱手行禮,“殿下,那麼,您需要什麼?”
“熱水,新衣服,草灰帶。”蓮意頓了頓。
頗為奇妙的是,金北也沒急著答應,簡直讓人懷疑他能感受到蓮意的心波與節奏,知道這位側妃殿下,後面還有話兒。
“以及,請金侍衛在準備一間房子,總不能讓汙穢擾了太子爺清淨。”
“是!殿下,請!”
金北將身子往身邊撤開,給蓮意讓路,蓮意也不知道這句話代表什麼,只管向門口走去。
身後忽然又籠罩上來他的溫度,肩頭沉了沉,原來是金北找了件外套給蓮意披上了。春末半夜確實冷,金北的胳膊攏了半個環,護著她,另外的三個軍人裡的一個,開啟了門,讓他們兩個出去。
因為金北一直沉默著,蓮意沉不住氣開了口,“這也晚了,去太子妃那裡要東要西,是不是不太好?”
“放心,不用。”
金北說完,已然帶著蓮意穿過些四處有軍人站崗的房間和走廊,拐到了一間小巧精緻的屋子。金北點了燭臺,向蓮意解釋,“這間房子我瞭解過了,是之前柔西公主殿下心腹宮女兒曼珠住的,熱水呢,一會兒有人送來,別的物件,您別嫌髒,將就著找找——”
“胡鬧!”蓮意打斷金北的話,“你到底懂不懂?你到底能不能侍奉我?衣服便是能忍耐著穿別人的,草灰帶你知道是什麼嗎?便是姐姐用過的,我都不能用,何況是下人的!”
金北沒回答他,走向床邊的衣櫃拉開抽屜翻了起來,一會兒,拿出了一個藕荷色的小包袱,拿到一臉怒意的蓮意麵前給她看,“這是新做的。看材質,都是綢緞的。想來,連柔西公主殿下所用的,也是出自這位曼珠姑娘的針線。您挑挑,能用,則用,不然,臣自然再去找太子妃殿下索要。”
蓮意實在受不了一個大男人舉著一包袱女人月事用品問自己話多場面,怒意也消了,“哦”了一聲,就著他的大手,把包袱趕緊胡亂蓋上,“行,金侍衛,你找得很好,就用這個。”
金北倒是沒在意,“您略等等,臣再找找,也許還有新做的衣服,您身份高貴,確實不能穿舊衣服。”
他把包袱交給蓮意,自己轉身,兢兢業業找東西去了。有人敲了敲門進來,三個軍人進來,拿著銅盆,滕壺,和手巾——金北手下的人本事不小,好像漸漸適應了這個院落,什麼都能變著法子弄出來了。
金北拿了另一個包袱過來,交給蓮意檢視,自己親自倒好水,放在地上,又吩咐那三個軍人先出去。
這個包袱裡確實有新的綢褲,蓮意看著金北沒有走的意思,這次真的急了,“怎麼,你還要繼續從頭到尾盯著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