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你們一起去!”金北發了話。
這就是衛齊的好處,私下裡玩玩鬧鬧,只要有外人在,哪怕一件小事,也要做出只有金北能做主的樣子來。
餘明向兩個去拿火把的人說了一句,“去我屋!”
“知道了!”那兩個人就像被派到鄰居家送吃的或者借碗筷的孩童,很喜歡這個任務,匆忙而去,高興得頭也不回。
如鉤的月,如水的天。只過去了一天,風裡就比昨夜多出些暖暖的燻意來。宮裡頭四下挑著燈籠,但是陳輿依然擔心蓮意怕黑,拿右手舉著琉璃罩子燈,拿左手牽著她的手。
小小的軟軟的,溫順的、膽怯的蓮意的手,像臥在他手裡的貓。
蓮意只管跟著太子向前走,也沒分清方向和路徑。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沒說話。太子是看路了,蓮意在看四下的景色。黑藍色夜空裡映出高高的屋簷和樹枝,看了一遍又一遍,還是好看。
“看什麼呢?”看路的太子,終於看到了看風景的蓮意。
蓮意“噗嗤”一聲笑了,竟然本能地抽出了自己被他握住的右手去捂嘴巴。手剛到嘴角又被他抓了回去,“笨,左手不會捂臉?”
“真的不會,殿下。”
“以後學著點兒。”
“那奴要學的也太多了。”
“就是要難上加難,折磨死你。”
“噗。”蓮意又笑了,這次是拿左手捂嘴了。
陳輿拿眼睛從高處斜著瞄蓮意,“你笑什麼?我好笑?”
蓮意用心解釋,“殿下對奴的語氣裡,始終持續著那種衝奴發火的架勢。不過聽習慣了,就不嚇人了,反倒是有點兒撒嬌的意思。”
“鬼扯。怎麼可能。”
“如果嚇人的話,奴還敢來陪殿下散步嗎?”
“不敢的話,你還有什麼招式嗎?”
“裝肚子疼總行吧?”
陳輿匝摸了匝摸這個答案,點點頭,彷彿給予了極大的首肯,“你這說的也是,一個人不情願做什麼事兒,總能找到辦法。”
他想到荷味不情願和自己待在東宮,就那麼想到了辦法……
荷味的臉撲到小宮門外的地面,摔出一灘血。
現場保護起來留著給他檢視。最後,血跡是他親自擦掉的。
想到荷味陳輿就有些失常,故意凶神惡煞拿出對付朝中政敵的架勢,“這樣說來,我對你還不夠狠,要加大力度。”
沒想到,蓮意順著杆子就爬上來了,“殿下知道自己哪兒錯了嗎?”
“好,剛進宮三天,就挑我錯兒了——你說。”
“殿下折磨奴,並無大義的名分,奴犯罪了嗎?奴沒有。還有,殿下折磨奴,恐怕最重要的是,違背殿下自己的心。殿下不是壞人,作為太子,一貫又能幹,還有賢良的名聲,心底裡並不想折磨誰,不是嗎?”
陳輿被她噎住了,一時默默無語,生氣了悶氣。
確實。他不是沒做過陰狠的事兒,可都不是這種。徐蓮意是他無緣無故非要折磨犯任性使性子的第一個人。
就這樣,兩個人手牽手繞過了承瑞殿,又走向了杏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