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北沒說話。
“金侍衛?”
金北清了清堵住的嗓子,“殿下,您是可以對臣為所欲為。”
屏風裡頭,蓮意“嘻嘻”了一聲。
金北臉紅了。
他自己才有心魔。
她真是個少女啊。自己那麼不要臉地說出了那麼誘惑的話,她像個無心人一樣傻笑。
但她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忽然又問了金北一句話,“你知道嗎?我被李太監帶到東宮來,第一眼看到你,以為你就是太子爺。”
“嗯。”
“在路上我嚇死了,看到你,我鬆了一口氣。覺得,就這樣了卻一生,也好。”
“可惜,臣不是。”
“金侍衛,鏡子裡的花,能折嗎?”
金北給了個不是回答的回答,“殿下,無論何時,臣在。”
洗完澡,蓮意一連串嚷著“怕熱”,不肯好好穿衣服,金北好勸歹勸,只穿了一身撒金花兒梅子紅的睡褲睡褂子,披了個緋紅色小薄片子大馬甲,就出來了。
衛齊按照側妃的份例,買了八樣菜,都是騎了馬去最好的樓上選的,又幹淨、又精緻,現在就擺在吃飯的屋子裡。蓮意讓金北和衛齊同她一起吃,兩個人讓了讓,看蓮意執意如此,就告罪坐下了。
蓮意吃了兩口,覺得合口味,卻又嘆了口氣,“這淒涼勁兒,還要出去買吃的。這就是沒有位份的人。”
“多新鮮呢!宮裡頭多少嬪妃趕不上咱們呢!”衛齊說。
蓮意又嘆了一口氣,“我這又花你們的錢。我要是不能爭氣,帶你們飛黃騰達,就沒臉見人了。”
“您又鑽牛角尖。多吃點兒,晚上有力氣寫字兒。”衛齊說。
“要不,你們去我家拿點兒錢吧。”蓮意還在糾結這件事兒。
金北一直吃著,沒說話,看衛齊和蓮意說說錢,說說飯菜,倒覺得吃得很香甜。
吃完飯,蓮意命令衛齊把捱了一腳的金北押送回房,順便連衛齊也養養“鞭傷”,把值夜的事兒,交給了別人。她正好靜心屏氣,在燭光裡奮筆疾書,一直寫到後半夜。
金北在自己屋裡,睡到後半夜,醒了過來。
他夢見了蓮意。
那個夢,讓他挺不好意思的。
又讓他挺留戀的。
夢裡,蓮意穿著今兒沐浴後穿的那身,坐在床沿上,而他,就託著腮,趴在她旁邊兒。那張床是在哪兒呢?熟悉又陌生。
哦,是他童年時睡的地方。
10歲就到莊王府當兵,他再沒有在家裡睡過。
夢裡,他們在說什麼呢?不記得了。最後,蓮意撒嬌,讓他下床去拿衣服給她。他抬頭一看,不遠處的地上,散落著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穿的衣服。
那一天他和衛齊匆匆被從城防營裡召集到東宮,接受了太子爺的訓話,又做了些準備,然後,夜色降臨了,他們點燃了火把,等著李太監把那個倒黴的女孩子帶回來。
當時,她穿著橘色的大寬裙子,點綴滿了黃色花朵兒,外頭罩了件夜色裡分不清是藍是綠的褂子,頭上戴著金步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