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意先把皇帝帶她出來的事情,告訴了金北。
畢竟他是和她一起偷聽過杏花林皇家父子對話,知道陳確要和陳輿爭奪蓮意的心的那個人。
“原來如此,”金北說,“難為您了。”
“金侍衛,”蓮意環顧四周,水西橋畔真是美如詩境,“你知不知道這附近有個我憐樓,樓上的媽媽愛穿有那種累絲燒藍金釦子的衣服,叫金五?你不用急著做答,你知不知道,我姐姐穿那件宮服,沒招過蜜蜂?”
金北一直沒說話。
“你恨我嗎?我懷疑你?”蓮意忍不住又去問了。
真怕他沉默,哪怕他露出猙獰面目殺了自己都好。
金北抬頭看她,臉上都是溫存,“怎麼會?蜜蜂的事兒,臣有半個答案,一會兒回宮去確認。金五是誰,臣真的不知道。可不能隨便說,這樣太敷衍您了。”
蓮意心裡一顆大石頭落地。金侍衛,還是她的金侍衛啊!
“那,你說,有一群人拿尋找骸骨當遊戲,這不是大事嗎?皇上不知道?”
金北想了想,問了蓮意一個問題:“您告訴臣,寫文章最難的是什麼?”
“嗯?”蓮意歪頭想了想,“破題,打底子,豎架子,對對子,出點子……都不是,是言之有物,知道自己寫什麼。”
“對,咱們想的一樣。那臣下們當兵打仗,最難的不是排兵佈陣,是知道要打誰。從無到有的這步,才是最難的。目標有了,一切才有了可能。皇上掌控百官,掌控臬司、紫衣衛,可是也要知道要查什麼,要防備什麼的好。人力有限,金錢、時間都有限,但是天地無限,有些事咱們知道了,看起來很大,但就是還沒撞到衙門口上,皇上就不知道。”
蓮意“哦”了一聲,“沒錯兒。你這樣說,我明白了。那,要不要告訴皇上?”
金北一直仰頭看著馬上的她,替她牽著馬繩子慢慢走,“要,這不是咱們能處理的。不過現在沒有證據。”
蓮意沉默下來,左思右想,過了一刻鐘,又開了口,“我知道從哪裡下手了。”
小宮門外的禁軍看到金北與蓮意一起回來。但似乎並不想多問。蓮意替了荷味在太學的差事,有出入的自由。
何況,她出去的時候不是從這處出口。
金北陪著蓮意一直回到耳房,路上問了手底下的軍人,得知陳輿不在。半哄半威嚇地口氣告誡她,“這都後半夜了,太子爺無論如何要回來了。您要等著他,他心裡才暖。累了先靠一會兒,千萬別睡著。臣去後樓確認一件事。”
金北說完,喚了兩個軍人進來,吩咐道:“守著小徐妃娘娘,別讓她睡著了,另外驚醒著點兒,太子爺回來就立即帶娘娘去迎接。”
金北走了。蓮意倒是想歇,可是坐不住。在耳房裡踱了幾步,她想到了什麼,整整衣服,由兩個軍人跟著,去了茶水間。
陳輿自己默寫完了文章,等了半天葉千波。太子妃在讀書上不出眾,不然不會讓蓮意幫著讀時策文。跪了兩個時辰,她根本讀都讀不懂舒景皇帝的文集,更不要說背誦。陳輿只能求斛律皇后開恩,由他代替妻子。
既然是代替,又是皇帝下了命令,皇后親自監督的懲罰,陳輿只能背誦和默寫新的兩篇兒。就這樣,比原來的時間多了四刻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