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著上次來的時候,懷恩大師只許一個人進來的命令,雙手合十行禮,等著陳輿問好後,聽到了對方問安的聲音,抬起了頭。
柵欄後是一個眉目俊朗的中年男人,服飾、戒巴如此熟悉,但不是那個懷恩大師啊!
她的手抓了抓蒲團,沒說話。面前這位大師把一個蓋了封泥的信帖,交給了陳輿,“這是蓮意姑娘的八字測算結果,既然太子爺來了,就請取回。”
“是。”陳輿接過來。
“要見貧僧,為何而來?”
“如何做個好太子?”
“貧僧不是好太子。”
“如何保平安?”
“開弓沒有回頭箭。”
陳輿愣了一會兒,“皇兄,”他拿俗家稱謂叫眼前的和尚,如果這個人真的是陳渭,的確是他親堂兄,他到底知不知道呢,他是否懷疑過呢?
“皇兄,做太子的感覺,你還記得嗎?”
“若貧僧忘了,便已成佛。不過,同樣是太子,你當,我當,並不相同。若說相同,那與天下所有人的煩惱,也無甚真正區別了。”
“嗯。那你,記得我嗎?”
聽陳輿的問題,似乎他從前是從未來見過懷恩大師的。
“是的,我還抱過你,如同先帝,抱過陳煌。”
陳輿伸出手,小心翼翼,伸進柵欄,那個和尚沒動,只是雙手合十。陳輿把手,又退了回來。
陳輿跑出石室,蓮意在後面追他。
剛追到小橋上,陳輿回頭抱住她,嗚嗚咽咽哭得像個孩子。蓮意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他捧起她的臉,吻著,把淚水也都流進她的嘴裡。
他放開她,“你記著現在,我算是在佛前要了你。”
他說完,轉頭走了。蓮意頓了頓,只覺得心裡生疼,腳步也邁不開,呆呆地站在橋上看著小溪流水,直到一隻手把她接過去。
她定定神,發現是金北。
“怎麼了?”金北一臉擔心。
“哦,沒什麼,回去說。”蓮意醒過神來,“你去舍利塔了?”
“塔變了。臣還去了幾個地方,原本能互相聽到一點兒低語的角落,都改了。”
“哦,與那個相比,我看到的也不算大事。懷恩大師,不是我見到的那個了。”
金北的臉上有一瞬極為失落無助的神情。但是蓮意當時沒懂他的意思。
蓮意要往前走,被金北拉住,“您聽我的。這一切算是過去了。您好好當您的側妃,把之前與骸骨有關的一律忘掉。”
“是,你放心。我懂。”
直到蓮意答應了,金北才放了半個心,下決心寸步不離看著她。
兩個人穿過護國寺都只見到香客,沒見到陳輿。一直到出了山門,才看到了衛齊,“爺早出來了,在前面等著,現在趁著天光早,去徐家。”
徐家也是提前接到了信兒,而且不僅大伯母家、連薔韻他們家也因為太子的口諭,一起來了。等到太子帶著蓮意和一行人到了巷子口,從祖母柳氏開始,都按品大妝跪迎。陳輿很給面子,立即下馬,親自扶起了祖母,又在蓮意的介紹下,扶起了幾個與祖母同輩分的徐家長輩,然後一一認了蓮意的父母、兄弟。
大伯父大伯母他是見過的,這時候也打了招呼,問了問身體康健,另外特意和薔韻一家說了話,才一起進了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