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餘明惠久和金北衛齊的寒暄,看向大門口。這才意識到剛才的一幕幕,金北都在。
餘明惠久進來,向陳輿請示,“爺,回東宮歇著吧,喬家主要的人,都抓到體微街去了。”
蓮意站起來,意味著要退下避嫌,陳輿拉住她,“不用。不是大事。有些人癲狂,喬敏帶頭攛弄些年輕的子弟,要準備給陳煌陳渭兩個追封,上什麼帝號,進什麼太廟,吃飽了撐的。他們家不是一般人,竟然未曾上報,一起問問而已。沒什麼。也不用瞞你。”
蓮意想起來自己兩個弟弟晚上就要去喬家赴席,雖然不是喬敏家,可也是近支兒,喬敏的堂伯父家添了丁。也不知道弟弟們去了沒,這下喬家是抄家了?還是罷官了?抓“喬家的人”是什麼意思?是喬敏的父母,還是全部親族?夜白夜輝在哪兒呢?
陳輿好像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你放心,沒牽連太多。親朋好友家就更沒有。”
接著,他轉向餘明惠久,“累了吧,你們回自己家去吧。讓他們在體微街呆一夜,清醒一下。金北衛齊睡我和蓮意回東宮。”
蓮意跟著陳輿走出了塔樓,衛齊還牽著那匹馬。蓮意看不出金北的臉上有什麼情緒。
他該有什麼情緒呢?
他是她的侍衛。他希望她好,他希望她得到陳輿的關注和寵愛。她為什麼會害怕他有什麼情緒呢?
陳輿自己上了馬,又把蓮意拉上來坐在懷裡,由四個侍衛跟著,慢慢在夕陽的餘暉裡走出南院。太子扈從隊也像是從憑空裡變戲法變了出來,餘明惠久和金北衛齊各自騎了自己的馬,唯獨本來該送蓮意的馬車空著,跟在身邊,一行人浩浩蕩蕩從中街出了太學大牌坊,往皇宮走去。
餘明惠久中間告辭離去,陳輿帶著蓮意穿過眾人羨慕的目光,一路回到小宮門兒,葉妃宮裡的太監依舊跪迎,依舊得到了陳輿“不過去”的答案。
陳輿說他累了,要去躺會兒,倒是沒有對蓮意怎麼樣,似乎是她忽然成了自由的。蓮意送太子爺回臥室,蹲了安,悄悄兒退出去,帶上了門。
她忽然發現,衛齊也不見了,金北正色說,“臣讓衛齊回去歇歇寫文章去了,給您預備熱水,您洗洗吧。”
“倒是累了。”
“是。”
“金侍衛,你也歇歇寫文章去吧。”
“臣要陪您。文章——臣可以在耳房您身旁寫。”
“金侍衛,你別這樣——”
金北怔住,“臣,哪樣了?”
“不知道。”蓮意快步離開陳輿的門口,“讓我為難的樣子。”
金北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太子爺命令一隊大男人日夜盯緊您,您不覺得為難,臣認真當差,您為難了?”
“是,我總覺得,我遠著太子爺,對不起你,親近了他,又對不起你!這比一堆男人盯著我要難為一百倍!”
她聲音雖然低,而且根本沒在看他,而且一路疾步往耳房走,可所有的話都像刀子似的扎他。
金北壓著情緒,“您受了太子爺的委屈,把氣撒在臣身上,是應當的。您保重自己就行了。”
“不,不是的。你不要對我這樣好,不要讓我覺得可以對你為所欲為,我寧願你害我,我寧願你別有所圖,為了什麼目的接近我!”
金北不說話了,只是跟著她,甚至在靠近耳房門口的時候先跨一步,替她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