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又是燈火通明,大火把亮著,陳確一身家常的袍子,站在那裡,葉妃得了信兒,早一步已經跪在地上迎接了。陳輿在廳裡匯合了蓮意,一起出來跪迎。
皇帝沒說話,抬步越過他們,走進屋子。
蓮意只好學著太子爺太子妃的樣子,一路跪著爬進去,到正廳上繼續五體投地地等著天子發話。
皇帝坐了下來,接過來一杯茶,慢慢喝了兩口。
“朕聽說,今兒蓮意自己上街了?”
竟然是這件事。
太子陳輿搶著向父親的腳下又多爬了兩步,“是兒臣的錯,對蓮意照顧不周。不怪她,她還小。”
“朕聽說太子也騎著馬獨行?”
“實際上有暗哨——”
“你還頂嘴!”
“是。”
陳確把聲腔兒放溫存了些,“千波。”
“兒媳在。”
“你是太子嫡妻,他不好了,你要勸。怎麼,管不了他了嗎?”
“媳婦錯了,願意一起受罰。”
陳確站了起來,“你們母后在顯榮宮等著呢。今兒的事兒絕不能饒,過去院子裡頭跪瓷片子去!打板子就免了!都這麼大了!還得考慮生育!跪足兩個時辰,好好反省!舒景皇帝的文集朕送了兩本過去,跪完了,必須背出兩篇來!”
“遵旨!”
蓮意先去看陳輿,又去看葉千波,一臉歉疚,感覺這都是自己連累的。葉千波面上淡淡的,陳輿反而向她做了個鬼臉。真是奇怪的父子、夫妻,她完全不明白,想求情,又怕反而火上澆油。
這時候,跟著陳確來的四個年輕的太監上來,一左一右分別夾住了陳輿和葉千波,完全是抓人的架勢。
但蓮意的左右,沒人。
陳確很喜歡蓮意這幅沒鬧明白的神色,溫存地對她說,“你不用去,你在這裡歇歇吧。”
蓮意十分不解,“中午獨自上街,是奴的錯。奴願意把太子爺太子妃娘娘的懲罰也擔過來,可是……”
“你是好孩子,有這份忠順的心腸兒。不過,你獨自上街,不是你的責任,是太子的責任。太子自己不端,又是太子妃的責任。關你什麼事?你累了,朕讓你歇著,你就歇著。”
”聽父皇的話。”陳輿說。
“是。”蓮意只好蹲安,送走了囚犯一般的太子和太子妃。但是皇帝沒走。他喚了一聲“蓮意”,示意她跟在自己身後,一間間屋子逛了逛,這裡看看,那裡翻翻,沒說一句話。
可是,極度地威嚴。
“你不累嗎?”陳確終於停了下來,問蓮意。
“奴方才歇了。不累。”
“陪朕用膳?”
“爺和娘娘在受罰,奴如何吃得下去?”
“那你坐著看朕吃,陪朕吃飯很容易,不需要找話來說,以你的姿容,坐在旁邊就熠熠生輝了,朕也體會一把如沐春風。怎麼樣?”
蓮意還未曾答應,陳確就看著一直跟著的金北說,“金侍衛也散了吧,該幹嘛幹嘛。朕來護著蓮意,然後把她完完整整送回來,保證讓你當的差挑不出毛病。”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