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兩母女走在回漣漪宮的路上,一前一後,各有心思,久久無話。
茶煙是個會來事的,大跨一步到不羨身側問:“小公主,累不累,要不要茶煙揹著您。”
不羨搖搖頭。
“也是,貴妃娘娘在,小公主怎麼會讓奴婢來背呢,女兒還是與阿孃更親的。”
不羨抬頭掃了茶煙一眼,在旁人看來好像她是認可茶煙這番話。其實不羨在想,茶煙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明知自己近來心煩,並不想與容貴妃多親近,還過來攛掇。
容貴妃識趣上前來一步:“羨兒,是要母后背嗎?”
不羨回頭看了一眼,容貴妃的裙紗在燈下影影綽綽,無盡溫柔。便笑道:“母妃穿成這樣揹我,怕是不太行。”
“那母妃就牽著你罷。”說罷容貴妃便伸手過來。
不羨也不好意思再駁了她面子,只好將手遞給她。
容貴妃的手很是柔軟滑膩,但突兀的是,她的拇指和食指指尖處有繭子。在這個年代,那肯定不是搓麻將搓出來的。
“母妃的手,怎麼會有繭子?是彈琴留下的嗎?”不羨好奇問。
容貴妃搖頭笑答:“不是,這是繡針扎的。”
“繡什麼呀,繭子都出來了,是給父皇繡的嗎?”不羨又問。
“不是的,母妃在給不羨縫製衣裳。”
“衣裳不是有尚衣局在做嗎?且我現在的衣裳多到一天換一身一個月都不會重樣。母妃幹嘛還勞神費力親力親為呢?”
“尚衣局縫製的是現在穿的衣裳,母妃做的是不羨長成大姑娘後穿的衣裳。”容貴妃解釋道。
不羨覺得她是多次一舉了:“我長大後,多高多胖說不好的,萬一不合身,豈不浪費了?”
容貴妃低下頭來,另一手又摸摸不羨的腦袋瓜,憐愛的說道:“我是比著自己身形做的,你是我女兒,應該與我相差無異。”
聽了這話不羨咯咯的笑起來,她倒不是開心,她只是覺著這容貴妃不但是個柔弱不能自理的,還是個很傻很天真的:“萬一我更像父皇呢,長成他那個身形呢?豈不浪費了。”
“長成你父皇那樣,也總有你能穿的時候。”
“那我不如母妃和父皇呢,如若我與皇后娘娘一般身長五尺呢?”不羨又說。
容貴妃停下腳步,伸手颳了刮不羨的小鼻頭:“羨兒休得胡言,皇后娘娘是後宮之尊,不得言語不敬。你呀,言語需得更穩重謹慎些,萬一這個話被有心之人聽了去,保不齊又是一場禍事。再說了,這衣裳你若不能穿,那也能留給你當個念想。”
聽她沒幾句話又教訓起人來了,不羨甚是不悅,甩開手道:“念想,這個詞怪怪的,別說這麼喪氣的話,我就不喜歡您太過杞人憂天了。”
容貴妃看了一眼空空的手心,又快步趕上不羨,蹲在她身前扶住她道:“不羨又生氣了?母妃是又說錯話了?母妃知道,你不喜歡與我說話,因為你覺得我過於扭捏,說話很不痛快。但在這皇宮之中我不囑咐你不教導你,你日後吃了虧受了苦,母妃該有多心疼。父母之愛子,必為之計深遠。忠言逆言,你不想聽也一定要記著,不論宮裡宮外,嘴上輕浮妄言是大忌。”
不羨反駁道:“您如此苦心孤詣謹小慎微,也沒見您在宮裡過的多風生水起呀。”說完又掙脫了容貴妃,繼續往漣漪宮走。
沒一會兒,眾人皆到了漣漪宮門前。
不羨在門口站定了一會兒,回頭向跟在身後的容貴妃說道:“母妃回寢殿歇著吧,我想去下人房裡看看。”
“不羨想去哪,我陪你去。”容貴妃上前一步。
不羨看了看容貴妃身後的花霧和其他幾位宮人:“倒不必了,我就是想去琮漁和王績的房裡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