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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霸王餐

這個世界上最恐怖驚悚的事,無非是站在另一個角度看到自己的屍體。

楊懷仁就經歷了這一切,在另一具驅殼中望著黑暗中逐漸冷去的“自己”,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在這之前,楊懷仁最後的記憶是清晰而生動的,作為一家遠近聞名的衚衕小飯館的少東家兼廚師……助理的他,一大清早就被大廚老爸攆著起床,騎著他的名牌電動三輪車,到早市上張家小妹的菜攤上揀了一整車時鮮蔬菜,臨走還與她打情罵俏了一番。

至於後來,卻像是斷片了一般,是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呆傻之間,周圍的景物逐漸明亮起來,即使是早晨,初夏的第一抹陽光也有些灼人。

楊懷仁覺得有必要把“自己”給埋了,這事兒做起來有些詭異,卻是勢在必行,讓“自己”曝屍荒野可不是多麼好玩的事情。

“哥們,對不住了。”

楊懷仁嘟噥著,把“自己”身上的錢包鑰匙手錶啥的搜了個乾淨,除了一小包乾辣椒,大包的時鮮蔬菜都摔了個稀爛。他尋了根趁手的樹枝開始刨坑。

直到挖斷了七八根酒瓶兒口粗細的樹枝,才算掘好了墳墓,勉強給“自己”下了葬,已是晌午時分了。

在溪邊洗淨了一身臭汗,楊懷仁這才看清楚現在自己的模樣——一個身高只有一米七出頭,年約十七八歲,面板白淨身體瘦弱的窮書生。

“你姥姥的死孩子老天,兩世為人,就不能讓我做一次帥哥嗎?”

溪水映照出的一張臉,五官也算精巧,可是比帥哥二字,起碼還有八條街的距離。

尋了塊扁長的的石條充了墓碑,楊懷仁給“自己”留下了墓誌銘——“本妖蝸居此處,晝伏夜出,善吸人血,哨聲為號。”

取下一個管哨鑰匙鏈夾在兩塊青石之間,楊懷仁這才滿意的撇嘴一笑,“看誰敢靠近本大爺的領地!嘿嘿……”

順著溪流走了二三里,才看見一條大路,上了大路,就看見人了。

楊懷仁學著古人的語氣問清了路徑,才調轉方向,朝東而去。

已是過午了,一絲風都沒有,官道兩旁的楊柳被烈日炙烤的半死不活,它們能做的不多,雖然為楊懷仁抵擋了烈日,卻抵擋不了熱浪。

汗水不斷的從他的額頭上滴落,砸在夯實的黃土路面上,立即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升騰的熱空氣扭曲了視線,楊懷仁覺得自己出現幻覺了,不然怎麼走了那麼久,這條路還是沒有望到盡頭?

“狗老天,熊老天,別人穿越了不是皇帝就是王爺,最次也是個達官貴人家的紈絝子弟,怎麼到我這裡就是個小破書生了?”

長這麼大,楊懷仁第一次體驗到什麼叫飢困交迫,也終於懂得了幸福原來其實挺簡單,對於目前來說,一杯可樂加冰就足夠了。

可樂終究是沒有的,埋怨也不會有什麼作用,他只好繼續踩著燙腳的路面繼續走這條沒完沒了的路。

不知走了多久,遠遠的看見一座城的時候,楊懷仁激動的差點哭出來,可惜身上的水分被烤得沒剩多少了,並沒有多出來的幾滴去浪費在眼淚上。

東京城是大宋最大的城市,可楊懷仁進了城,卻沒見到幾個行人,除了幾個衣衫襤褸的叫花子和一條脫了毛的老狗躲在城牆根下的陰影裡,整座城好似熱的靜止了一般。

來不及欣賞東京城形態各異的亭臺樓閣,一口水井邊吞了幾口生水,楊懷仁需要解決的第一件事,是先填飽肚子。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至理名言往往說得很實在,可是對於身無分文的楊懷仁來說,就是個大問題了。

學乞丐沿街乞討,路上沒有人;學和尚化緣,模樣也對不上;學惡霸強取豪奪,自己也沒那本錢。

所以,楊懷仁的腦袋瓜轉了半天,想出來唯一的辦法,就是吃霸王餐,比起餓死,被打死或許更壯烈一點。

當然也有可能會被打個半死,甚至不被打,這就要看楊懷仁怎麼選擇了。

八仙樓?不行,人家三層的大酒樓,打手起碼都是考過武舉的。

劉家正店?不妥,門口兩隻血盆大口的看門大狼狗太嚇人了。

一連否決了好幾家大門店,楊懷仁終於在一條小巷子的街尾,看中了一家小小的湯餅店。

這家叫“王記湯餅”的小店連個牌匾都沒有,一面洗的泛黃的幡子垂頭喪氣地耷拉在門前,店裡沒有專門隔出來的廚房,進門就是一個煮了滾水鐵鍋的灶頭,兩邊各擺了兩張被擦拭的光亮的矮方桌子,整個看起來打掃的倒是很乾淨。

店裡沒有客人,只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正趴在面案上打盹兒。

“來一碗……兩大碗湯餅!多餅少湯!”

楊懷仁挺起胸膛踏入王記湯餅店,大搖大擺地找了個門邊的位置坐下。

吃霸王餐的訣竅無非兩點,第一點,是找個門邊的位置,便於逃跑;第二點,即使口袋裡比臉面還乾淨,也要拿出我爹是首富,哥們不差錢的氣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