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婦人含辛茹苦把孩子扒扯大的艱辛可想而知,只盼著能在今年的秋闈上能考個舉人,於是楊母讓兒子投奔東京城的一位世交,將來能謀個好前途。
說起這位世交,還是楊父二十多年前一位姓何的同窗摯友。
當年二人結伴赴京趕考,楊父未能高中,只能煢煢孑立的返鄉結婚生子。倒是姓何的同窗金榜題名,得了個出身。
姓何的雖然有了官身,卻沒有官架子,與楊父依然來往甚密,後來更是為未出生的兒女指腹為婚,意圖為兩家結下秦晉之好。
可元祐年間的朝堂並不平靜,別說他是區區五品的樞密都承旨,一二品的堂堂相國,也不是說完了就完了?
何家的敗落不比其他在黨爭中受貶的官員慢多少,何伯不到不惑之年,鬱郁之中撒手西去,只留下了獨女何之韻,也就是楊懷仁素未謀面的未婚妻子。
楊懷仁本是要投奔何家的,可陽春三月裡便離家,兩個多月還沒有平安到達的音訊,這可急壞了家中的老母親。
於是領著他只有十歲的妹妹二丫踏上了進京尋子的路程。
好不容易熬到京城,何家老宅已是人去樓空,若不是機緣巧合碰到了何之韻和何家最後留下的兩位忠僕,不知在陌生的東京城裡如何是好。
這一日四處打聽尋訪,終於聽人說蔡水河邊新開的隨園老闆也叫楊懷仁,才趕了來,發現原來真的是自己的兒子。
楊懷仁聽得心酸,雖然心裡知道自己只是這副身子是老婦人的兒子,可前世缺少的那種情感在這一刻徹底被喚醒了,被楊母抱著腦袋貼在懷裡,他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
任憑她哭訴,任憑她的拳頭捶打在自己的後背,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擔心和掛念,這一刻他感受到了,是一種天下間最淳樸簡單的愛。
淚水就這麼毫無防備的突破了最後一點男兒的矜持,他第一次哭的這麼痛快而真摯。
既然如此,那面前的劉氏就是自己的娘了,楊懷仁覺得自己本事不大,光宗耀祖不敢說,讓母親和妹妹,還有身邊像親人一樣的朋友們過上好日子,這點能耐還是有的。
二丫趴在哥哥背上哭了一陣,肚子就發出咕咕的聲音。
楊懷仁放開母親,看著二丫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旁人面前冒著香氣的拉麵,咕咚咕咚的猛咽口水,看來是餓壞了,畢竟還是個孩子。
楊懷仁抱起妹妹來,最近的一張桌子上剛好一碗剛上的牛肉麵,那位食客舉著筷子正沉浸在母子重逢的悲情大戲裡,眼前的面被楊懷仁端到二丫面前才回過神來。
“一會兒還你兩碗!”
這位客官先是瞪大了眼睛,轉而就哈哈大笑起來,好似天大的餡餅正好掉在自己的頭上,口中興奮的大喊著:“咱家是第一個在隨園一次吃到兩碗牛肉麵的人!哇哈哈!”
二丫顧不得身邊的漢子發瘋似的亂吼叫,吧唧著小嘴吃的正香。楊母破啼為笑,一隻手摸摸兒子的臉,一隻手撫弄著女兒凌亂的頭髮,這才想起來身後還有三個人。
“兒啊,這位姑娘就是你未過門的媳婦,你何伯父的獨女韻兒。”
何之韻走上前來,盈盈施了一禮,“見過仁郎。”
“人狼?我啥時候會變身了?”楊懷仁如夢方醒,等他看清了面前淡青羅裙的女子的面容時,忍不住嗔聲,“志玲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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