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了城門到開封府衙這一路上,楊懷仁有了種錯覺,他彷彿變身成了過了五關斬了六將的關二爺。
忽悠這種事情,第一次會緊張,第二次就輕鬆了,第三次第四次,已經駕輕就熟,到第六次第七次,楊懷仁就開始厭煩了。
而同樣的謊話說到第八次的時候,楊懷仁是一點激情也沒剩下,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該大晚上的出來開車,只要是到路口,就必然遇到紅燈。
嘴巴都說幹了,胳膊都舉酸了,巡城的兵士再問起來,楊懷仁說話都只有一個語調,完全是學機器人一樣,機械化的背臺詞。
“抓緊給本爵爺讓開道路,我是五味子爵楊懷仁,奉了太皇太后的旨意進城查案,看,這就是太皇太后殿下特賜的通行令牌,誰膽敢延誤了太皇太后交給本爵爺的差事,定斬不饒,明年的今日就是你們的忌日……”
楊懷仁一口氣完全沒有停頓的把一句話講完,玉牌子也只在巡查隊面前晃一下子,完全不管他們有沒有看清楚,更不去理他們整齊劃一的目瞪口呆的驚愕樣子。
事情也奇怪,前邊遇到的幾隊人,楊懷仁跟他們客客氣氣,陪著笑臉親手把玉牌送到他們手中,他們卻越是因此查驗的仔細。
甚至有個帶隊的隊正對鑑定玉器十分有心得,那塊玉牌在他手裡把玩了半天才捨得交還回來。
可到了後邊,楊懷仁也懶得講禮了,一張半死不活的臭臉甩給他們,反而嚇得他們一點兒也不懷疑楊懷仁的謊話,直接放行。
“這幫人就是賤皮子,給他們臉他們不兜著,反而擺譜跟你裝逼,不給他們臉了,他們自己把臉湊過來,生怕你甩出手去打不到他們臉上。”
楊懷仁啐了一口,惡狠狠的罵道。
一路走走停停,終於到了開封府衙門。
現在的楊懷仁學到了新知識,進門也不多廢話了,亮了一下牌子,就兇著個臉往府衙裡走,一個字都懶得說。
門口的皂吏本想上去攔,可見了來人氣勢洶洶的樣子,琢磨著敢這麼闖開封府的一定不是尋常人,他們這種不入流的小吏還是不要招惹為好。
不用去大堂,楊懷仁直接領著幾個人朝大牢裡走。早有小吏奔了簽押房去告知值班的推官。
今天開封府裡新抓了二十多個疑似是江洋大盜的疑犯,當值的一位姓徐的推官心情有些緊張,一下抓了二十七個疑犯,自他到開封府任職以來,可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陣仗。
還有個大問題,真正的江洋大盜就一個人,可眼下抓了那麼多人回來,就是說最少有二十六個人是被冤枉的。
換做以往的時候,冤枉個普通人也沒有什麼大礙,等證明了他們清白,不但不用賠禮道歉,他們還要哭著磕頭拜謝放了他們的官員是青天大老爺。
可現在抓的是剛剛參加完秋闈的讀書人,那就完全不一樣了。現今的讀書人,那性子都高傲著呢,一個個的走路都是隻能看見天空的主,從來不怕閃了脖子。
你今天冤枉了他們,明天再放了他們,說不定這些被冤枉的讀書人就要聯名去告狀,再聯合上許多同窗製造輿論,這種壓力可不是他一個小小推官可以頂得住的。
最可怕的是,這件事還驚動了宮裡的人,一位小公公領了幾個大內的侍衛剛剛來到了開封府,說是太皇太后非常注重這件事,派了他來開封府陪著徐推官一起值守。
這麼一來老徐就更是心中惶恐了,連太皇太后都關注了,想想這得是多麼大的案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