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懷仁以前不是沒見過,知道耶律洪基實在用敏感的舌尖來測試風速和風向,這是一種熟練的獵手才掌握的技能。
等他找到了感覺,便拈弓搭箭,稍稍瞄了一下,一箭射向了野牛群。
楊懷仁並沒有看清楚那支箭射向了哪頭野牛,但片刻之後,一頭貌似是野牛群裡最強壯的野牛發出了一聲悽慘的叫聲。
耶律洪基面露喜色,大叫了一聲,把手裡的弓高高舉過了頭頂,身後的眾人也歡呼起來,大概是用這種歡呼聲來拍皇帝的馬屁。
別人都歡呼了,楊懷仁似乎也不好一聲不吭,只不過他刻意躲在一群人的最後邊,只是跟隨著,所以他叫喊的有點假。
只是楊懷仁這樣的應付公事似的叫喊,看在了耶律跋窩臺眼裡。
耶律跋窩臺並沒有責怪他,而是向他靠近了一些,笑問道,“不習慣吧?”
楊懷仁有些不好意思,找了個旁的理由推脫,“我平時不常騎馬,更別說策馬奔行了這麼遠了,而且馬鞍似乎有點大,我坐在上邊……”
不等楊懷仁說完,耶律跋窩臺似乎很貼心地接話道,“沒事的,在上位者,都是一個樣的,你還年輕,將來的路還很遠,你這麼聰明,肯定不用我多廢話的。”
耶律跋窩臺跟楊懷仁說話的口氣,好像是岳父和女婿敘話一樣,很和藹,也充滿了包容。
那一瞬間楊懷仁心裡其實很溫暖,有種錯覺好像耶律跋窩臺也是他的長輩一般。
只是等他回過神來,便覺得耶律跋窩臺似乎哪裡不太對了。如果僅僅是因為他把楊懷仁當做了女婿而疼愛的話,似乎這些關於上位者的話,不應該從他這樣身份的人嘴裡說出來。
沒有時間給楊懷仁思考,耶律洪基放完了第一箭,眾人也開始衝著野牛群開始放箭,頃刻之間,幾百只羽箭射向了野牛群,幾乎覆蓋了它們剛才休憩的整個區域,讓它們無處可躲。
接下來又是一片野牛的哀嚎聲傳來,三十來頭大大小小的野牛同時這麼慘叫,聽在楊懷仁耳朵裡,讓他感到有點扎心。
雖然野牛的體型不如圈養的牧牛體型大,但它們的肌肉比牧牛其實更加壯實,即便是身上中了幾箭,它們也沒有完全失去活動能力。
領頭的野牛一聲長叫,野牛群便開始逃跑。
它們找到了一個方向,便集體同一個方向奔逃,而且它們逃跑的時候,並不是亂跑的,而是把牛犢和體弱的老牛母牛圍在中間,強壯一些的公牛落在後邊和外圍,這樣做也是為了保護老弱幼小的野牛。
“追!”
耶律洪基大喝一聲,眾人便拍馬跟在他身後,追向了逃跑的野牛。
楊懷仁不知為何,看著這幫契丹人狩獵技巧嫻熟,心中卻有些不忍,忽然聯想到一個可怕的畫面,契丹人圍狩的並不是野牛,而是被他們欺壓的其他部族百姓。
可他也做不了什麼,只能策馬趕上去,不管心裡多麼難受,也要去親歷契丹人野蠻的圍狩並屠殺這群野牛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