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了大名府,楊懷仁卻不能進城去轉轉,品嚐一下當地的美味,因為如今身份特殊,不便露面。
當地的官員們也是照例見上一面說些客套話,楊懷仁也不愛這樣的應酬,但隨行禁軍是需要地方上來提供飲食和負責招待的,所以也只能對人家客氣點。
這天夜裡,負責值守的虞候來報,說是抓住一個混進了大營裡的奸細,特地押到大帳裡來請楊懷仁發落。
楊懷仁一聽這還得了?這都還沒進人家大遼的地界呢,使團裡就混進來奸細了?
楊懷仁冷著臉想了一下,應該不太可能吧,就算是有契丹的探子,也該是遠遠的尾隨著他們,不會冒冒然闖到軍營裡來。
對虞候擺擺手示意把那個人押進大帳來,虞候對賬外呼喝了一聲,幾個小兵便七手八腳地押了一個身材瘦小的半大孩子進來。
楊懷仁一看抓到的只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人,便放鬆了心情,心說看來是手下的將士們太過小心了,這麼大點孩子,怎麼可能是奸細?
估摸著大概是附近要飯的窮苦孩子,餓的慌了,才壯著膽子偷偷潛到大營裡來,為的也許只不過是幾個炊餅填飽肚子而已。
“鬆開鬆開,”楊懷仁命小兵們鬆開那個被按在地上抬不起頭來的少年,又對他問道,“說說,你是怎麼回事啊?偷東西偷到禁軍裡來了?”
少年搖了搖頭,一言不發,卻也不肯抬起頭來,虞候見這小廝竟然對將軍如此無禮,便抬手作勢要打,嘴裡罵著,“不識抬舉,你以為這是哪兒?”
“哎!”
楊懷仁制止了虞候,因為這少年穿的雖然普通,可讓楊懷仁總有種熟悉的感覺。
他起身從几案後走上前來,低下頭去觀察少年人的樣貌,這一看不要緊,差點把楊懷仁給驚哭了。
楊懷仁扒拉開那幾個按著少年人的小兵,“出去出去,這人不是外人,更不是奸細,這是我徒弟!”
虞候和值夜的小兵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可還是聽了命令撓著腦瓜子走出了楊懷仁的大帳。
等人走遠了,楊懷仁才把少年從地上拉了起來,幫著他拍了拍身上沾上的塵土,佯嗔道,“我說大徒弟啊,你這是跟師父演的哪一齣啊?”
少年不是別人,竟然是楊懷仁的大徒弟羊樂天!只是他換了一身尋常小廝的衣衫,臉上也用鍋灰抹的跟個大花貓似的,不是熟識的人,還真一眼難以認出來。
羊樂天見還是露了行藏,這才趕忙跪在了地上,“徒兒錯了,徒兒跟著師傅和使團,是有原因的,求師傅千萬不要讓我回去!”
楊懷仁這下懵了,心說你“喬裝打扮”跟蹤使團,這行為實在是太過於奇怪,還不讓我送你回去,又是什麼原因?難道你真的打算跟我去遼國?
去遼國!楊懷仁恍然大悟,手上使了勁,一把把羊樂天拽了起來,冷著臉質問道,“你不會是真的想混在使團隊伍裡,以達到潛入遼國的目的吧?你告訴師傅,你為什麼要去遼國?!”
羊樂天臉上忽然一陣驚訝,接著又是一陣尷尬和羞愧,心知還是師傅瞭解我,一下就猜到了我的心思。
他嘆了口氣,“師傅你真是慧眼如炬,徒兒有什麼心思,都逃不過您的眼睛。徒兒想去遼國,是為了,是為了……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