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卞對此不厭其煩,楊懷仁卻不能表現出反感來,只能做出一副好像很有自知之明的樣子來,“蔡大人,咱們二人之間,雖說也沒有很深的交情,但正因為這樣,咱們之間也不需要弄虛作假。
你真的覺得我有所謂的經天緯地之才嗎?恐怕這話說出來,你自己都不太相信吧?”
蔡卞愣了一下,不知該如何接話。
楊懷仁笑道,“蔡大人,你也不用緊張,我這個人呢,其實很簡單,官場上那一套,我懂得不多,也無心去搞懂。
因為我心裡清楚,比起朝堂上那些相公們,我太年輕,也沒有多少拿得出手的資歷,更談不上太多的人生閱歷。
所以我在這個世上活,就沒想過有多大的成就。但事情就是巧了,什麼好事都讓我遇上了,才讓我揀了許多功勞。
實際上別人不清楚,你還能看不出來嗎?清平關上我就是搬石頭往城牆下邊亂砸而已,要是真砸死了幾個西夏人,說不定還真有點功勞。
可惜砸沒砸死,那天城頭上流矢如雨,我膽子小,也不敢露頭往下頭看啊,所以到現在我也不知道。
後來是實在沒辦法了,我才想了個留灶之計,當初也沒想到西夏人能上當,誰知道他們那麼傻,看見好吃的啥都忘了,這才有了清平關大捷。
您說說,我頂多就是給西夏人下了點毒,最終跟西夏人戰鬥的,還是通遠軍的英勇將士們,使他們悍不畏死,才能僥倖取勝的結局罷了。
可那時候我也沒想邀功,是那些相公們非要把這個功勞按在我腦袋上,我不敢不接著啊。”
蔡卞自然知道怎麼回事,嘴角微微一翹,“王爺過謙了,不論是時局也好,還是你說的幸運也罷,的確是王爺的妙計,才造就了清平關的大勝,這一點是不可否認的。”
“話是這麼說,”楊懷仁插嘴道,“可我的功勞再大,而已不至於得到陛下那樣的洪恩,我只不過是被推出來接受這份功勞的那個人罷了。
後來的從龍之功,就更不算什麼事了,陛下給了我旨意讓我守住城門,我自然要拼死履職,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當時的龍武衛進城的。
東京城的城牆是什麼樣的不用我多說,就算只有我一個人,只要栓死城門,恐怕那些兵將也不敢貿然攻城。
結果是我擋住了城外禁軍進城,竟起到了天大的作用,你說說,這種事我哪裡能知道?”
蔡卞點頭,他心裡也不得不承認楊懷仁說的有道理,在那種特殊時刻,楊懷仁總是出現在最關鍵的位置上,這小子還真是幸運的沒邊了。
但回過頭來想想,事情也絕對沒有楊懷仁說出來的那麼雲淡風輕,在那種時候,他做出任何的選擇都是事關生死的,能做出對的選擇這一點就非常不容易。
至於一個人守住城門的說法,就明顯是說笑了,而且當年的情況朝廷裡的人也都知道,楊懷仁敢帶著幾個家將就殺禁軍將軍,這膽識也不是誰都有的。
這麼想的話,蔡卞忽然覺得很有意思,覺得更看不懂楊懷仁了,好像他在很多事情上,總是能判斷正確,然後做出對他有利的選擇。
就說他衝突濮王府的事情,即便是現在想起來,若是換了任何一個人,也沒有那樣的膽子,楊懷仁的愣子之稱,是做不得假的。
可現在想想,正是因為他愣的不要命,又堅定的站在皇帝的一邊,才有了此後陛下對他過度的信任和恩寵。
要是這麼算起來的話,這小子的眼光和心思,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的,蔡卞內心裡都自嘆弗如。
蔡卞喃喃道,“王爺眼光獨到,行事果決,非常人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