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楊懷仁還在快速組織語言準備駁斥黃履的時候,韓忠彥又開口了。
他說道,“老夫以前倒是看過陳正字註解的《金丹經》,陳正字在裡邊有一句話老夫覺得正好可以拿出來讓諸位品評。
他說,‘道家以烹鍊金石為外丹;龍虎胎息,吐故納新為內丹’。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服用丹藥之時,外服丹藥為外修,修習吐納為內修,二者相結合,才是服用丹藥的合理之法呢?”
韓忠彥說的那個陳正字,楊懷仁所料不錯的話應該是當今的太學博士、秘書省正字陳師道了。
陳師道官職雖然不高,但在文人之間名望卻很盛,影響力一點兒不必當年的二程低。
原因在於這老頭是個超級學究,當時如果說天下文人裡誰是真正博覽群書,除了陳老頭之外,沒人敢站出來自誇。
陳師道愛讀書,也愛給書做註解,他看過什麼書,都喜歡用自己的方式註解一番,從普通的四書五經到山野雜談,沒有他不解釋的。
文人也比較認可他的註解,幾乎把他的註解當成了教科書一般看待。
如今不論國子監還是太學的學子,甚至包括天下的學子,如果不去看陳師道註解的書,似乎都不敢參加科舉了,可見陳老頭當時的影響力有多大。
韓忠彥推出陳師道對丹藥經典《金丹經》的註解來說事,就連在場的幾位朝堂大佬也沒有人敢輕易反駁。
楊懷仁聽罷不由得眼前一亮,雖然沒想到,但韓忠彥說的這些,確實隱隱地幫了楊懷仁,而且是從不同的角度。
世間那些意欲修煉成仙的道士,也的確是從兩個方便著手的,一是修習高法教義,練習呼吸吐納之法,二便是透過服用丹藥的方式了。
換句話說,這種修仙的方法先不去管有沒有用,又有麼有人真正修道得成飛昇成仙,但道理是說的明白的。
單純修煉道法和內息,或者單純服用丹藥,那都是片面的。
韓忠彥引申出這些來,想表達的意思就更深刻了,明擺著就是告訴皇帝,服用丹藥不能說有錯,但煉丹的時候所用的材料確實很多有毒性的東西。
雖然說煉丹的方法有可能很巧妙,在煉製的時候把很多有毒的東西煉製的沒了毒性了,但要說完全沒有意思毒性,似乎也不太可能。
而那些修仙的真人們確實懂得透過內修之法來消除毒性對身體的傷害的,假若清雲道長也教了皇帝這些,那說他給皇帝下毒,就說不過去了。
但韓忠彥早知道宮裡娘娘們向皇帝舉薦進宮煉丹的三個道士都不是正兒八經的道長,更多的可能是江湖騙子,只是娘娘們爭寵的手段罷了。
所以韓忠彥忽然提出這個觀點來,其實就是幫楊懷仁來證明道士是假的,他們根本不懂煉丹之法。
黃履所說的有經驗的藥師、郎中或者煉丹的道士有本事可以把那些有毒之物的毒性透過烹製或者煉製的方式除掉的說法,就顯得強詞奪理了。
而楊懷仁所說的道士給陛下下毒的說法,才更站的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