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懷仁回到後宅,何之韻早已經準備好一切,幫著楊懷仁用熱水洗漱一下之後,便退了出去。
楊懷仁感覺他似乎已經越來越習慣了這種生活,被一個體貼的妻子照顧的這麼好,他覺得他比當了皇帝還舒服。
床上鋪了厚厚的軟毯,被子是填充了鵝絨的絨被,這都是楊懷仁設計出來的,冬天睡在這樣的床鋪上,又舒服又溫暖。
楊懷仁把自己扔在了床上,整個人都陷入了軟毯之中。
按說這麼舒服的床鋪,他又熬了一夜,這會兒都中午了,應該倒下去就能睡過去的。
可不知怎麼了,腦子裡無論如何都不能放空,就是睡不著。
他倒也不會埋怨悟能大師的茶水太提神,只能怪自己不能把心靜下來。
趙煦駕崩了,該傷心也傷心了,半天過去了,那種情緒已經漸漸淡了下來。
至於和尚們的事情,楊懷仁不關心,也或許是因為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已經是大勢所趨,佛門做再多的努力,也已經無濟於事。
楊懷仁不爽的是講道理的胖和尚因為這件事,也許會鬱悶一陣子,只是這種選擇了大義而放棄了私情的鬱悶,會輕易的讓一個人變得糾結起來。
倒是聽了道理的圓法和尚走的時候似乎已經釋然了,佛門的興衰,和錢財一定有關係,但要說有錢佛門就興盛,錢少一點就衰落了,顯然也是個悖論。
任何宗教,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和口碑,才是最重要的,也因為好的口碑,你才有了更多的香火錢。
而產業產生的財富,繳納了稅賦也還有不少,對佛門的影響肯定有,但要說多麼大的話,那就誇張了。
宋朝對宗教信仰這種事還是很開通的,並沒有滅佛的情況出現,只是任何一個統治階層,都不會容許他的統治體系之外的力量太過於強大。
楊懷仁就算能力再大,他也是屬於這個封建統治體系之內的一部分,但佛門就不同了。
王權和神權之間,有共同的地方,也會產生矛盾,所以歷史上王權會不定期的打壓神權,只是烈度和方式有所不同罷了。
朝廷對佛門的產業收稅,也只是一種壓制神權的手段罷了,當下總得來說是盛世,神權有生存的土壤,但要想超越王權,那也不可能。
所以神權必須接受王權的壓制,東方的這種統治體系,也不可能像差不多時代的西方一樣,讓神權凌駕於王權之上。
所以楊懷仁也不太擔心這些事,將來王權和神權之間的摩擦還有很多,只要大家不鬧到無法共存了,那就沒有大問題。
替百姓們發愁,楊懷仁覺得有一部分,可他也覺的他考慮多了。
快過年了,在皇帝葬禮期間不讓老百姓宰殺牲畜也不讓吃肉,百姓能遵守多少,這還很難說。
在外邊不敢違抗官府,偷摸在家裡吃肉喝酒的,誰又會多嘴去說呢?
官府裡的官員也好,差人小吏也罷,他們也是人,他們也要過年,官員以身作則那沒問題,可他們的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