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又奇怪又不奇怪,快樂的時光感覺上總是過的那麼快,無聊的日子則正好相反,好像時間停住了一般。
皇帝的葬禮就很無聊,每日都是千篇一律的一套,該哭的人還是哭的稀里嘩啦,可是楊懷仁總覺得這些人哭的太多了,反而顯得有些過了。
和尚們唸經祈福倒還好,平日裡估計也是這麼唸經念過來的,只是換了不同的經文,對他們影響不大。
以前是晨鐘暮鼓,現在是從太陽出來就開始敲鐘,一直敲到天黑,楊懷仁只是好奇城裡那麼多寺廟,是如何把鐘敲的那麼整齊的。
鐘鳴一開始有些惱人,可時候長了,似乎就聽不見了,並不是耳朵不好使了,而是大腦自動隔絕了這些有規律的聲響。
城裡的氣氛有些壓抑,就更不用說宮中,楊懷仁這幾天除了必要的軍務安排,幾乎都不願意進宮。
就連看見那些低著頭走路的宮人,楊懷仁都感覺不到她們身上的生氣,也可能是積雪遲遲不化的緣故,總感覺他們在雪地上飄一般的可怕。
大街上也靜悄悄的,原本隨處可見的沿街叫賣的小販不見了,商鋪也關了一大半,即便是開著門做生意的,門前也沒有幾支鳥雀兒。
太陽也不那麼閃耀,總是灰濛濛的在天上應付公事,空氣很冷,把天下最熱鬧的都市都凍得沉寂了下來。
東京城都如此,想必大宋的其他州縣也好不到哪兒去,除了城裡來了很多各國的使節。
這些使節名義上是來參加大宋皇帝的葬禮的,實際上他們原本就在城裡或者附近不遠的地方,做買賣撈好處才是他們最大的目的,這會兒生意沒得做,才回來參加皇帝的葬禮。
可給楊懷仁的視覺感受上,是東京城裡歪果仁比宋人還多,各種奇異的打扮讓他開了眼,比後世的歪果仁可是有個性的多。
眼看著還有三天就是新年了,做年貨生意的商販們遭了秧,扎燈籠的,刻桃符的,連以寫對聯為生的落魄書生們也沒了生計。
這個新年他們應該非常難過,畢竟按規矩老百姓家裡不能在外邊掛紅色的帶著喜慶意味的東西。
楊懷仁莫名其妙的覺得心疼這些人,便暗中派人給這些人家送去了一些過年必要的錢糧,也不多,普通的一袋面一斗米一罐鹽一罐油之類的,希望他們熬過這個艱難的時期。
原本是想著做好事不留名的,可不知怎麼搞的,那些被幫助的人竟知道了這是楊懷仁的手筆。
雖然拿到的恩惠其實也算不了什麼,但貴在雪中送炭,這些人也不好張揚,但他們都自覺地走過齊國公府的大門前,默默地對著大門的方向鞠上一躬,算是表達了內心裡最誠摯的謝意。
楊懷仁第一次有了助人為憂的感覺,皇帝的葬禮期間為自己賺名聲,這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所以楊懷仁除了必要的事情,也不怎麼出門了,沒事的時候便和孩子們在家不斷的修葺那些雪人。
現在那些雪人的樣貌更生動了,孩子們也確實會玩,雪人的手臂天天換,今天是掃帚,明天是鍋鏟,後天又是刀槍這樣的武器,也讓雪人今天是廚子,明天變了將軍。
楊懷仁對這樣的變化也有了一些思考,他在想孩子們這麼玩,也許是映襯了心裡對將來的職業所產生的理想化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