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如幕,繁星閃爍。
魯魯抬頭仰望星空,陷入了沉思。
其實在他的內心裡,是沒有多少國家的概念的,像絕大多數普普通通的牧民一樣,他們的思想意識還是相對單純的。
就比如遼國,在他們心裡,其實和國家也扯不上什麼關係,但他們切身的感受卻是十分清楚地,那就是在廣袤的草原上,契丹人是統治的一方,而他們這些牧民,是被統治的一方。
也許草原的歷史決定了總是有統治者和被統治者,誰都想當統治者,誰也不願意當被統治者,但很多事情並不是他們這種層次的人可以決定的。
但這並不阻礙他們這些最普通的牧民心懷夢想。
同樣的,他們的夢想是簡單而單純的,比如能吃的更好,生活更富足,比如能和其他的部族和睦相處,大家做朋友,而不是統治與被統治的關係。
至於國家,魯魯不是很懂,也不想去知道。
對他來說,或許皇帝就是一個很大很大的部族的族長罷了,誰是這個族長,他也不太關心,他只關心這個族長在乎不在乎他們,能不能讓他們填飽肚子,帶領他們生存和繁衍下去。
宋人還是契丹人,亦或是其他什麼人來當這個族長,他似乎不太在意,只是楊忠所說的那些事情,他有種想象不出來的感覺。
就像眼前是一團濃重的迷霧,他看不清,就像他仰望星空時那些閃爍的星星,好像離得他太遙遠太遙遠了,他永遠都夠不著一般。
齊拉木的感觸要更深一些,不過他所想的,也並不比年少的魯魯會多多少。
他們想法裡有一種共通,或者說能產生共鳴的東西,那就是生存的質量,而超出這件事的其他的東西,好像離得他們太遠了。
楊忠也從他們的神情裡察覺出來,剛才他說的話,不論齊拉木還是魯魯似乎都聽起來有些不真實,或者說,他們從心底裡,根本就不敢想那樣的事情會發生,那樣的世界會成為他們現在真實生活的未來。
說實話,楊忠自己說了那麼多,他也是看不清自己的未來的。
他並不會質疑楊懷仁的想法,他覺得這些想法很偉大,這樣的夢想也很讓人感到振奮,只是他的層次上,同樣是有很多迷惑的,由於半夢半醒,覺得好,又不敢確定。
不過他非常能接受楊懷仁另一個說法,時代的變遷,社會制度的變化,從來都是慢慢實現的,而且時間會證明一切。
楊忠覺得這話很有道理,還有另一句楊懷仁告訴他們的話他也很認可,那就是人或者總要有夢想,要不然便是和鹹魚沒有什麼分別。
楊忠結合自身的命運,很容易解讀這句話,他以前給西夏人當奴隸,那就是鹹魚,現在重獲自由,還可以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換句話說就是在實現他個人夢想的路上前行了。
深入塞北大草原的這些日子裡,他見識了太多東西,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些牧民們艱苦的生活狀態。
用他的話說,像齊拉木他們這些普通牧民的生活品質,比起他以前給西夏人當奴隸的時候,竟還有所不如。
起碼他以前,做了事還是能夠得到果腹的食物,不至於捱餓的,可這些牧民,別說溫飽了,飢餓對他們來說,也早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