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砸在門框上,瞬間脆裂,玻璃碎在空中濺開。
沈星月在酒瓶砸過來的時候就開始躲了,可是她的身體幾乎不受她的控制。
她的動作彷彿慢鏡頭,手拉著門把緩緩地往後退去,門還沒關上,酒瓶子就砸在門框上,碎片就往她的身上濺。
她只能最大限度的降低自己的傷害,她側了一下身,也彷彿是慢鏡頭似的,只側了半步,玻璃碎片落在她的胳膊上,手背上。
屋子裡傳來“噗通”一聲響,好像是人摔在地上的聲音。
沈星月顧不得可能會再次被扔酒瓶子,再次推開了門。
她剛走進去,就看見一道人影正匍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沈星月連忙讓自己加快腳步走過去:“祁三少……”
可是她還是走的很慢。
祁雲飛聽見聲音,立刻停止掙扎,一隻手撐在地上,一隻手在地上摸索著什麼,嘴裡大吼著:“滾,滾蛋!”
沈星月走到他面前跪下,撿起一隻酒瓶子遞給他:“你想砸我的話就砸吧。”
祁雲飛一把抓過酒瓶子,衝著沈星月的腦袋狠狠地砸了過去。
沈星月就那樣安靜地半跪著,兩眼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他,神色平靜,無怨無悔。
砰!
酒瓶子被狠狠地甩了出去,不知道砸在哪面牆上,發出支離破碎的聲音。
祁雲飛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齒地說:“為什麼跟他走,為什麼不反抗?不是媽媽的寶貝麼?你就這麼作賤自己,你怎麼對得你媽!”
他手下沒有留力,沈星月甚至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喉嚨被擠壓的感覺。
她卻連眼淚都沒有,張了張嘴,喑喑啞啞地說:“我也有……我的寶貝……有我要拼儘性命去保護的人……我長大了,雖然沒有強壯的翅膀,我也想用我這破碎的力量去保護他們……”
“滾!”
祁雲飛鬆開手,雙手撐著地面,低吼道,“滾,滾蛋!”
“我不滾!”
沈星月搖搖頭,她雙手抱住祁雲飛的胳膊,使勁地將他從地上扶坐在沙發上,這才發現旁邊的水晶小桌上放著地堆藥。
沈星月藉著燈光看了藥名和廠家,應該是祁楚拿過來的。
內服外敷,什麼都有。還都是特效藥。
“四小時吃一次……”
沈星月將藥瓶子對準昏暗的光線看了看,找到使用說明,又四處看了看,對祁雲飛道,“我去倒點水來,你等我一下。”
包間裡砸的稀稀碎碎,根本找不到水杯。
“走了,就別回來!”
祁雲飛拽住她的胳膊,低著頭喘息,“走了,就別回來。你沒有資格了,懂麼?!”
沈星月不懂,但卻莫名地聽出了那話裡的悲涼。好像,有人在他的生命裡走了不曾回來過。
沈星月擔心地看著他:“可是你要吃藥……”
“帶我走……”
祁雲飛抬頭看她,眼底帶著祈求,“也帶我走吧……”
他看著沈星月,又好像沒在看沈星月而是透過沈星月在看別人。
明明是那樣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可是那眼眸卻像在地獄裡掙扎的鬼,渴望著被救贖,渴望著被人從什麼籠子裡帶走。
那是一種被逼到絕境時的期望,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思考逃離的後果。就好像一年前的沈星月躺在醫院裡,聽見沈星辰說要帶她走時一樣,充滿希望也只有希望。
祁雲飛,他明明不在籠裡,明明可以自由飛翔,為什麼他會有這樣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