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楚緊緊地抱著伊希絲，雙腳撐著牆壁上微一點凸起上，用來緩解樹枝的承受力。

他的腹部插著軍刺，白襯衣被鮮血染紅了。

他的臉色蒼白，神色依舊溫和，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樣。

伊希絲看著他，內心也前所未有的平靜，反正，要死了吧。

祁楚看著她，輕聲問：“我還可以再抱抱你嗎？”

伊希絲笑了笑：“不是抱著麼！？”

祁楚說：“我想雙手抱！”

伊希絲：“抱吧！”

對祁楚，當然是恨的，可是現在快要死了，過往一切都成空了，就是不知道上面那些年輕的戰士會不會還是會有人因此而死。

祁楚將戴著鋼索的手艱難的往向下，用自己的臂力撐住自己和伊希絲兩人的力氣，將雙手懷在她的腰，將額頭抵在她的額頭輕聲說：“沒有關係，我給他們用的是空彈炮，你擔心的那些人，不會有事的。”

伊希絲低聲道：“好！”

萬丈懸崖上，兩人懸壁著著，對面是巍峨的高山，下面是波瀾壯闊的大海。

他們像平時一樣安靜的相處，等著峭壁上那細細的樹枝承受不住他們的重量，一起下墜一起死。

祁楚抱著她的腰，笑容溫柔：“我以為我跟司墨梟不一樣，他不愛你不心疼你不信任你，可是我愛你心疼你全心全意相信你，原來，到頭來我其實跟他是一樣的……”

“在你看來，我比他還可恨！可是伊希絲，我給你們很多機會，給他很多相信你的機會，給他很多愛你的機會……”

“我如果不這麼做，你永遠都不會看到我。因為，你愛他的心那樣堅定，只要有一絲機會，你就會為他動搖。眼睛近乎失眠，耳朵失聰，把你扔進人工池，耳膜出血，受了那麼多的苦，可是在看到司謬還活著的時候，你就動搖了，你就寬恕他了……”

“伊希絲，活在地獄裡的鬼嚮往陽光，可是他要一直沐浴陽光，只能得到惡魔的力量跳出地獄。”

“你的父親……”

祁楚在她耳邊說道，“他得了肝癌晚期，你母親知道！”

“七年了，醫學角度講，他現在已經死了。所以，你的媽媽，哥哥，弟弟，兒子……我都還給你，你的家，我還給你！”

“伊希絲，我這一生，活地人不人鬼不鬼，父不親母不愛。很多時候，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而來。生而為人，我為什麼而來啊……”

“我曾經以為我為得到你而來，卻發現，我就是一個來人間見見陽光的鬼，遲早還是要回去地獄去的。”

“伊希絲，這一生，我只想，有人愛我而已！親友也好，父母也好，愛人也好，夥伴也好……我只想有人愛我，我想像祁珊珊那樣不管做什麼在愛我的人眼裡我總是對的，哪怕錯了也會包容我……我想那樣，被愛一次……”

伊希絲輕輕地嘆息雙手抱住他的腰，低聲道：“對不起，是我看不見你，對不起，我沒有愛上你，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原來這麼渴望被關愛……”

她話還沒說完，腰間一鬆，那道染著血色的白影飛快地墜落。

空空的狂野迴盪著祁楚這一生唯一的一次咆哮：“沈星宇，救她……”

最後的最後，他仍然沒有辦法放手讓她去愛司墨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