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秋息突然呵呵笑了起來:“你所言確實在理,我一直以來都被自己的誓言所困擾,直到今日才終於醒悟。是啊,承諾固然重要,但與大義相比,個人的諾言又算得了什麼呢”
頓一下後,他突然又盯住了李凌:“剛剛我就問你,你是如何知道羅天教中早有人對我下手了”
面對這可怕的壓迫力,李凌依舊坦然微笑:“當然是透過一些事情推斷出來的。”
“一些事情西南時我被人追殺的事嗎”
“不,要比那時早得多了,就是數年前,你我第一次在衡州城裡相遇時。”
李凌的這句話讓邵秋息一下呆住:“那時那時你我才剛見第一面,你也只是個尋常書生,如何能看出這一點”事實上,就連他自己,那時都不曾發現自己已被教中以趙成晃為首的一批人給惦記上了,成了他們必欲除之的目標。
在李莫雲驚異眼神的注視下,李凌平靜說道:“邵前輩,以你的身份,在羅天教中應該極有分量吧,一般小事自然也用不著你出手,可事實上,當時在衡州,除了有過一場小騷亂,就沒有更進一步的變故了,這事本身就有些古怪。”
“那是因為咱們的行蹤外洩,才不得不放棄原定計劃。”“是嗎那就更奇怪了,你們的行蹤怎就會突然洩露或者可以換一個問法,既然你們有大事要做,為何會在此之前不約束教中其他人,讓他們在別處鬧出動靜,從而使衡州官府如臨大敵呢”
對這個問題,邵秋息果然一時回答不上了,他的眉頭輕輕皺起,似是在回憶當初。半晌後,才搖頭道:“箇中情由確實有些說不通了。”
“更說不通的還在後頭呢。”李凌笑了一下,“像你這樣的人物,身份保密方面定然是重中之重,怎就會被官府找到,逼得你只能夤夜逃竄。想必,要是沒有我當時留你,接下來你就會與官府起衝突,即便能脫得身,麻煩也定然不小。
“可奇怪的是,之後衡州府內卻是風平浪靜,不曾聽說有抓住什麼羅天教徒。要是按照當時你的處境來看的話,只怕其他人是更難脫身了。要說這其中沒有什麼蹊蹺,怕是誰都不會信吧
“而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有人向官府透露了你的身份和位置,然後想來一手借刀殺人。而以你的身份,那個想借刀殺人者的身份就不用多想了吧,必然是羅天教中某個與你有仇怨的重要人物,現在他的身份已然揭曉,就是趙成晃了。”
這一番推斷下來,直聽得這兩師徒都是一陣發呆,這才知道原來李凌早透過之前的蛛絲馬跡得出了這麼多的判斷,便讓邵秋息對他更感重視,神色愈發嚴肅了:“李公子果然明察秋毫,倒是在下,與你一比,實在過於後知後覺了。要是早知道趙成晃是如此心思,我就”
“你就如何”李凌突然追問了一句,卻讓邵秋息一愣,是啊,自己囿於誓言,即便知道又能拿他怎樣呢
“邵前輩,我知道這時就讓你背棄當初的誓言有些困難,但你應該明白,強守著這一誓言只會給自己,給這天下百姓帶來更深重的災難,你就沒想過改變嗎”
“改變如何改變”邵秋息心說我都想裝暈混著了,結果還不是被你給逼醒過來
“你何不幫著我去阻止他們再行惡事呢當然,我並不是要你真與他們做生死之戰,而只是從旁稍作協助,並讓莫雲跟以前一樣和我做事而已。”
“可這不是與我當初的誓言相背嗎”邵秋息一臉無奈道。
“你當初的誓言具體來說是什麼”
“不得與羅天教為敵,要為教中發展而儘自己所能”
“這就是了。在我看來,你接下來幫我一起阻止他們繼續錯下去,才是真正的解救整個羅天教,甚至除掉趙成晃這樣喪心病狂的陰謀者,才是對羅天教最好的幫助,你覺著如何”
“你”邵秋息一時覺著他說的在理,一時又覺著這完全就是在曲解自己的誓言,滿心皆是遲疑。
李凌卻沒有再給他壓力,只是笑著道:“到底該作何選擇,還是在你。反正我今日前來只為告知你們一件事,待到明年,我便會去江南,到時說不定就會與羅天教正面一戰了。只不知邵前輩可願意隨我同往,為羅天教的改變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