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妙從房間內走出來,敲響了旁邊的船艙門,裡面的海瑾正欣賞著窗外的風景,聽見敲門聲,不由得回身狐疑的問著:“誰啊?”
“是我。”
蘇妙的聲音傳來,海瑾聽得出來,整理了一下儀容道著:“進吧。”
她推開門走了進來,看見海瑾仍然是瞧著窗外的模樣,風情萬種的很,這種風情跟洛姝的還不同,有一種哀傷在其中,明明很誘人卻拒人於千里之外。
“你可知道我是誰?”
海瑾被此一問收回眼神,看向蘇妙瞧著那與蘇烈很是相像的模樣,點了點頭:“蘇家之女,如今的蘇婕妤。”
蘇妙也絲毫沒在意海瑾沒有請安的失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仔細打量著海瑾。海瑾被瞧的有些心煩了,兩人同時出言。
“蘇婕妤來我房中就是為了看我?”
“你想做皇上的嬪妃?”
兩人聽著對方的問話皆是一笑,海瑾沒想到蘇妙會這麼想自己,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我只是想去京城謀生而已,怎麼?蘇婕妤也要管?”
蘇妙明白了海瑾的心意,復而低垂下眉眼,揉搓著手中的絹帕,道:“當年之事……是我從中作梗,仿了你和哥哥的筆跡,相互寄了斷離之信,想不到……”
海瑾永遠忘不了多年前她還與蘇烈相愛,那時候蘇烈還是個窮書生,靠著海瑾陪客人換來的銀子過日子,海瑾供著他讀書吃飯。
可不曾想,在饑荒年月父母染了重病身亡,他的妹妹蘇妙前來投奔於蘇烈,知道海瑾的身份後十分的排斥,哪怕她只賣唱不賣身。
就在蘇妙陪著蘇烈去京城殿試的時候,海瑾收到了斷離書,她曾經為此痛苦了多年,如今竟是蘇妙輕飄飄的一句仿造書信。
海瑾攥緊雙手,她知道蘇妙有多麼討厭她這個人,來歷不明又身份卑賤,做娼的如何能夠與做官的有交集。她想扇蘇妙一巴掌,為她這麼多年掉的眼淚。
“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還說這些做什麼?”
“你去京城不就是為了找我哥哥,沒想到你這麼多年還是幹著老本行,哥哥也一直未娶。”
“他娶不娶跟我有何干系?你當年愛慕皇上痴狂,就慫恿你哥哥進京,怕我這個卑賤的嫂嫂阻礙你的前程,你當真是心計頗深啊。”
蘇妙心裡一陣難受,她當年的確如此想的,“我以為哥哥得了皇上賞識,在為他尋一個門當戶對的姻緣,卻一個都看不上,我常常看到他在書房內對著你的畫像嘆息。”
“那又如何?”
海瑾心裡有了些鬆動,這麼多年她都拒絕著聽到任何蘇烈的訊息,只知道他做了吏部尚書,成了一國重臣。
蘇妙苦笑一聲道:“哥哥他心裡還是有你的,年幼之時我不懂事,如今經歷了一些,才知道沒有什麼比不離不棄更珍貴。”
聽著蘇妙的致歉,海瑾絲毫沒有動容,她冷笑一聲歪坐在軟榻上,胳膊靠在窗沿上,一副慵懶的樣子對她說:“我再也不會進你蘇家門,請回吧。”
蘇妙瞧著海瑾軟硬不吃的模樣,皺起眉頭,一甩袖子道:“反正我該說的都說了,你自己看著辦。哥哥馬上就要回京,多少大家小姐踏破門檻登門求親,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
說罷,蘇妙轉身走出去,摔上了門,但嘴角卻露出微笑,也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而她自己又算得了什麼,再想想當初一意孤行的要入宮,如今真做了妃嬪,又是何等淒涼。
進了後宮才看清,即使盛寵的淑妃,也是如履薄冰。她自己如今還不如在青樓做個妓子來的痛快,寂寞之夜還能有人相伴。
海瑾獨自坐在床榻上,胸口起伏著,眼眶漸漸紅了起來,卻強忍著不肯掉一滴眼淚。
她拔開一旁酒罈,灌入口中,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的,混著酒水流入口中。
江上的天氣順勢多變,清晨還是陽光萬里,此時便是陰沉著天,颳著陣陣涼風,很是舒爽的清涼。
午膳後,姜瑤登上了甲板,站在圍欄處看著廣闊的江面,閉著眼睛一副愜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