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冷長熙的心頭猛烈地顫抖了一下,就算在東秦月牙山他們三千人被三萬人圍困的時候,他的內心也從未這樣激動過,孩子,他和暖暖終於有孩子了。
第一次,冷長熙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問冷霜:“你可還記得你們被關押的具體位置?”雖然知道憑司馬銳的謹慎和細緻,在冷霜逃出來之後一定會變換關押秦玉暖的位置,可即便只有一點線索,他便不願放棄。
“我記得,而且在沿路做了記號,我……。”冷霜邊說邊一陣陣地出著虛汗,話還沒說完,就昏了過去。
冷武不敢耽擱,揹著冷霜就朝著太醫院方向去了。
皇宮被圍困,當中不少太監和宮女寧願賭那萬分之一的機會也要跑出去企圖逃出生天,可無一例外的都死在了宮門口,連雀兒街的大門都沒進得去,故而這皇宮裡頭人已經十分稀少,冷武揹著冷霜跑了一路,都沒看到半個人影,直到在太醫院門口,才看到一點兒人氣。
司馬銳進攻的那晚,張如庭和一個姓任的中年太醫恰好在太醫院裡頭當值,故而沒能離開,可聽說京城裡也是一片混亂,也不知留下是福是禍。
太醫院休息所外還燃著四個煤爐,上頭煎著四罐中藥,冷武聳了聳鼻尖,似乎在藥香中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冷武放慢了腳步,將冷霜扶著靠在牆角,試探性地進了休息所。
“張太醫?”冷武耳聽八方,頭一轉,卻看到驚人的一幕。
向來儒雅,一雙手只捧醫術的張如庭手裡握著解剖研究用的小鐮刀,鐮刀上還滴著血,而躺在張如庭的腳下的不是別人,正是張如庭的同僚,那位任太醫。
見到冷武進來,張如庭神情一震,眼神裡突然滿是慌張,冷武經驗豐富,粗粗一眼就可以判斷,這裡剛才經歷了一場搏鬥,醫術和草藥都散落在地上,張如庭和任太醫的身上都沾滿了血跡,大多數是任太醫的,張如庭的半隻袖子已經在搏鬥中被撕碎,細長的胳膊在這初夏的風中依舊瑟瑟發抖。
“他要殺我。”張如庭對著冷武解釋,聲音顫抖,神情有些恍惚“我沒辦法,才殺了他,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殺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冷武慢慢靠近,常年的刀光劍影讓他不會太輕易去相信一面之詞:“你放鬆,我來處理。”
帶著警惕和審視的心情靠近,冷武的確在這位任潛光的身上發現了五隻毒針,上頭都淬了劇毒,看著毒針擺放的痕跡,任潛光已經用了三支了,而張如庭手臂上,已然有一個針眼;
“你中毒了,還是先顧好自己吧。”冷武說完,又抬眼看到被摔在角落裡的一隻藥箱。
“這是這位任太醫的?”
張如庭虛弱地點點頭,他的面色已經開始泛白了。
冷武用那沾血的刀撬開這被扣得緊緊的藥箱,翻檢著裡面的東西,果然,在一個毫不起眼的淺白色絹帕裡包裹著一個硬物,一開啟,是一件做工精美的的紅寶石金步搖,純金的步搖上嵌了二十八顆小寶石,還有一顆指甲蓋那麼大的紅色寶石,鴿子血似的質地說明了其價值連城。
冷武記得,這是北狄和談後作為禮物送給大齊的,皇上無比讚歎,最後,將這步搖送給了容妃。
任潛光,是容妃的人。
冷武習慣性檢視了任潛光的手掌心和手臂:“這人有身手,練的是外家拳,也是容妃的人,看來,張太醫你最近在宮中不厭其煩地替那些嬪妃和重臣醫病已經引起了容妃的不滿,她是下決心要除掉你了。”
“我……。”張如庭慌了,他不過是一屆儒生,讀的是醫書,習的是醫術,對這些全然不懂。
“畢竟,張太醫你曾經是芸貴妃的人,她不留你,也是有道理的。”冷武幾句話就將張如庭扒得一乾二淨,張如庭略驚,還是拱手請求道:“還請冷侍衛救在下一命。”
冷武看了看窗外昏迷的冷霜,下定決心道:“你先救了我妹妹,我再將你帶回到將軍那,將軍願不願意收留你,便只看你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