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兒不停地替聽雪撫著後背,聽雪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她哽咽著嗓子道:“奴婢也不知道,三姑娘醒後廖媽媽吩咐奴婢去燒開水給三姑娘準備熱水澡,這才是燒了第二壺,奴婢提著銅壺過來,才走到牆角,就看到這蛇從澡房的窗戶縫裡往外鑽,還朝奴婢吐著蛇信子,奴婢一害怕……後來,幸好是滿兒姐姐來了,拿著石塊砸死了這條蛇。”聽雪已經有點被嚇得語無倫次的了,若是再知道這竹葉青是劇毒,恐怕更是嚇得腿都走不動了。
“行了,聽雪今個兒受驚了,先回去休息吧,你的活先讓別人去做。”秦玉暖打發了聽雪回去,又讓幾個聞聲趕來的嬤嬤和丫鬟也散了,獨獨留下銅兒滿兒和廖媽媽三人。
“哎呀,三姑娘,別離得太近了。”廖媽媽看到秦玉暖撿了根木棍一副饒有興趣地去檢視這條死蛇,緊張的連連將秦玉暖往後頭拽,甚至看到這半死不死的蛇身還在左右扭動,心裡更是發毛。
一邊就是自己洗浴用的澡房,秦玉暖抬頭看了看一人高的澡房窗戶,往常這窗戶都是關著的,只是這個叫聽雪的小丫鬟做事勤快,每次自己沐浴前,輪到聽雪燒水,聽雪都會提前將澡房的窗戶開啟通通風,這才會讓這條竹葉青有機會跑了出來,若是任憑這竹葉青留在澡房裡頭,待會等自己沐浴時……呵,真是不知道是誰費盡腦筋給自己送了這樣一份大禮。
就算不能確保秦玉暖一定會被咬傷,被驚嚇一番,也遂了她們的心願了。
“哎呀,”滿兒突然回過神來,“聽雪說這是從澡房裡鑽出來的,不知道這澡房裡會不會還有蛇呢?”
銅兒立刻就沒頭沒腦地接過一句:“我進去看看。”
“給我回來,”廖媽媽好氣沒氣地一把拽住銅兒,“你個憨丫頭,女孩子家家的,沒捉過蛇就敢亂闖,等晚些我讓大石過來看看,他之前跟著個老館夫捉過幾年蛇,有手藝。”
“也行,”秦玉暖算是答應了,“先把這些門窗縫角都給堵上了,動手的時候都小心些。”
說幹就幹,秦玉暖不想將此事太過宣揚,便只有廖媽媽和銅兒滿兒動手,不一會兒,就用碎紙和碎布條將澡房給封得嚴嚴實實的,莫說裡頭的蛇了,就算是蚊子也飛不出來。
而那條死絕了的竹葉青也被廖媽媽丟在火盆裡燒盡了,秦玉暖看著那漸漸熄滅的火苗,心中的疑惑卻無窮地膨脹起來。
她很仔細地看過了那條竹葉青,看起來像是被滿兒用石塊砸死的沒錯,可在蛇頭往後約莫一指的位置,有一個不起眼的針眼,雖然細小,可是卻一招斃命,這個針眼,才是這條蛇死亡的真正原因。
秦玉暖凝著眉,想到在翠娥死的時候,她看到的那一閃而過的銀光,還有身後一聲微不可察的脆響,那時情況緊急,她來不及多想,如今想來,那聲音像極了銀針相觸的聲音,回想起當時的場景,似乎背後有一股力道湧來,直衝她的後頸,又貌似被一個直來的勁力給衝開了。
想到這,秦玉暖背後已經是浸出了些許冷汗,據她的推測,當初竇青娥想要下手的不只只是翠娥,還想順道,也將自己了結了,而當時那橫刀一出的力道,還有這條蛇上的針口,再明顯不過地告訴她,有人在幫她,而且,能和竇青娥手下的人平分秋色的對手,單從武藝上來說,就是個高手。
是誰?會是在幫她?又有什麼樣的圖謀?
就在秦玉暖沉思的時候,一道黑影已經飛快地從太尉府的瓦房上掠過,快得像一陣風似的,直直地朝著京城城西一座粉牆黛瓦,古色生香的宅子奔去,很有目的地朝著一座院子前行,翻身落下,單膝跪地,朝著屋子裡點燈夜讀的人一拱手道:“少爺,冷武聽您的吩咐已經派了人時刻保護秦三姑娘的安危了。”
說完,冷武又將自己在太尉府裡所看到的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包括在芙蓉院裡他如何出手替秦玉暖擋下那要命的一針,又如何在福熙院裡暗中出手殺蛇,他很注意手法,用的力道很大,銀針刺穿了蛇的心臟後,便直直地刺入了地下,不會被人發現。
屋子裡靜得只剩下翻書頁時紙張的摩擦,案几後的人似乎並不熱衷於手下人報來的這個訊息,只是微微側著頭,仔細看著書卷上的字,似乎在思索著字裡行間的妙義,又似乎在想著其他的。
真是奇了怪了,往常看書便是看書,為何這幾日他一端起書頁腦子裡想到的都是那個小女人,她的燦爛得像向日葵的微笑,她疏離且帶著防備的眼神,她被給予幫助後感激頷首的模樣。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是她從他這裡偷走了他終於開始發熱狂跳的心,可每次見到她,卻總覺得那個偷東西的人是他。
他的目光停留在書卷上,可神思卻不斷地遊走在他與她的每一次相處,每一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