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蘇回宮已經有些時日了,她閒來來無事便在平樂苑裡賞賞花。這樣平靜如水又不用擔憂生存,讓她都快要忘了自己千方百計入宮是為了查明她娘做暗探,最終爹媽慘死的真相了。
清晨暖陽,最宜種花草。如錦開啟平樂苑的房門,她望見一樹的辛夷花開了,她驚喜地一蹦一跳望柳扶蘇寢室裡去,她要拉柳扶蘇來看看此情此景的美麗。
柳扶蘇望著這一樹花開,不知相府中的辛夷花是否也開了,想起了那是在相府南苑時,有爹孃在便是溫馨的感覺。
如錦正好拿出柳扶蘇最喜愛穿的一件湖藍色衣衫曬曬太陽,她晾曬在高高的欄杆上,用手輕鬆拍幾下。就在拍的時候,一塊晶瑩透亮的玉佩掉下來,她拿起來細細瞧,上面刻著一個蕭字,她從沒有見過此物。
如錦拿著玉佩走過去問道,眼睛狡黠,“扶蘇你瞧!這塊玉佩是誰的?”
柳扶蘇見了,心頭一驚,趕緊奪了過來。
夜漸微涼了,柳扶蘇望著窗外明亮的月輪,她輕輕撫摸手中的玉佩。還記得當初那個信誓旦旦要娶她為妻的人,不知道如今他是否後宮佳麗三千,盡享齊人之福?
“姑娘甚淑甚美,初見已傾心;吾傾慕已久,願聘汝為婦;若餘為動心,則相攜白首。”
柳扶蘇心裡久久不能平靜下來,她就是這句話打動了她內心深處最溫柔。
她滿心歡喜地期待,甚至還私下定終身, “阿翀如此,謹白頭之約,吾取簪子為書。”
只是當時已惘然,她想到自己飄零無依,過往雲煙留在心底最深處。
柳扶蘇翻來覆去也未能入睡,她本想著叫醒如錦陪她到出去走走。見她睡得死,就自個兒踏著月下樹影出了平樂苑。
柳扶蘇走在燈光幽暗的一條小道,來到一處四野開闊的涼亭,她望著四處寧靜,抬頭望一輪明月,月下的光照將她的倩影拉得長長。一襲長衣,她便是今夜的月下嫦娥,翩翩美麗,任憑天下哪個男子看了都會動心。
秦修昱批完奏摺,想著柳扶蘇回宮也有了幾日,想著去平樂苑見見她也好,他皇帝的身份也是時候向她坦白。他遠遠瞧見涼亭上有一個月下仙子,那身影憂鬱而又翩翩遺世獨立,他以為是一個獨出心裁的妃子在引起他的注意。
宋公公見著皇帝秦修昱看得入迷,他猜想著皇上已經被吸引了,他也是個有眼力的人,何不助此妃子一把?他便輕聲喊道,“皇上駕到!還不快快行禮?”
柳扶蘇本來思緒萬千,突然被這聲音嚇了一大跳,她驚恐地回過頭來,發現是秦修昱,她久久不能回過神來。旁邊的公公再一次提醒她,面前這位便是君臨天下的皇帝了,她這才呆呆地按照之前在柳府中請的嬤嬤教的宮廷禮儀請安。
秦修昱沒有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景下,讓柳扶蘇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屏退左右,臉上神色冷酷,身上彌散著君王的氣息。
朦朧的月光下,他們相對而站著,誰也不曾說一句話。柳扶蘇等著秦修昱開口給她解釋,等了許久也不見他開口,於是她淡淡地說一句,“夜已深了,扶蘇......臣妾告退!”
柳扶蘇轉身邁出了幾步,衣衫在風中飄揚掠過秦修昱。秦修昱臉上神情冷冷,他一把拉住了柳扶蘇抱在懷裡,他的手輕輕撫摸柳扶蘇的秀髮,深情地說,“扶蘇,你在怨朕?”
秦修昱見柳扶蘇並沒有回應,他俯在柳扶蘇耳邊,柔聲說道,“朕...隱瞞身份情非得已,雖然朕不知道你為何那樣堅決要進朕的後宮,也不管你進宮的目的是什麼,只高興的是,你從此是朕的人!”
柳扶蘇低垂眼眸,思考良久,才故作不痛不癢地說道,“扶蘇嚮往宮中的錦衣玉食,富麗堂皇,不必顛沛流離。”
秦修昱臉上漸漸泛起了寒意,他憤憤抽身離去,留下柳扶蘇在黑夜中佇立。宋公公,咬著牙關,恨鐵不成鋼又無奈地看著柳扶蘇,隨即跟著秦修昱離開,以他多年宮中的眼力,他想著柳扶蘇在今夜會一躍成為新的寵妃,誰知道柳扶蘇竟會這麼白白錯失良機。
聽到柳扶蘇如此說來,秦修昱他的內心大大受到了打擊,原來還是他自作多情了,更可恨的是這個女子根本就信不過他,從來都沒有將他當作依靠,一切都是脫離了他的掌控。
黑夜淹沒了柳扶蘇的不知所措,讓她能夠肆意地流下眼淚,舉目四處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