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容易,兵部那邊糧餉撥下來,監軍和兵備道就要先吃一口,大帥還要給朝裡宮裡孝敬,軍將們的餉銀不能虧待,到了下面還能有多少……不過,咱們兒郎都是好樣的,不遜於這些富貴少爺兵……”
“不必說了,天下軍鎮,誰家不是這樣。”
那老將冷聲說了一句,眾將立刻是噤聲,那老將拿馬鞭指著前面的虎威營艹練,開口又是說道:
“你們看這兵陣如何?”
“……兵卒們聚的嚴謹,敵人要是攻打倉促間拿不下來,……”
“……好兵,好甲,可就是走的慢了,戰陣之上,衝不起……”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了幾句,他們未必看不懂,可在自家大帥面前,還是藏拙,把指點的機會留給主將的好,老將沉聲說道:
“你們說這些只要用的得當,都算不上什麼長短優劣,這兵陣的關鍵卻是在火器上,你們看,這麼密集的陣列,若是把箭射進去,那還有射不中的,就算約束再怎麼嚴整,死傷一多,陣勢也就維持不下去,所以要用火銃先把敵兵的弓手趕遠打散,也要用火銃護著佇列,不能讓對方騎馬的弓手湊過來。“聽老將這般說,眾人都仔細看過去,各個點頭,老將又是說道:
“這虎威營的火器營是單獨拉出來練的,看來那王通也知道這個,所以要單獨用心苦練,不過,單是火銃也是不夠的,恐怕還要加上火炮。“正說話間,遠處一隊騎兵朝著這邊疾馳而來,轉眼到了跟前,為首一人匆忙下馬,快步走過來跪下拜見道:
“屬下孫志彬參見大帥,不知大帥來天津衛,迎接的遲了,還望大帥莫怪!”
能被分守天津衛參將孫志彬稱作大帥的人,自然只有薊鎮總兵戚繼光一人,那老將,應該說是薊鎮總兵官戚繼光在馬上笑著點點頭,開口說道:
“不要做這麼多虛禮,看了你的信,老夫才過來,的確看到不少東西,咱們薊鎮也是可以學的,這樁事你有功,不要跪著了,上馬過來說話!”
孫志彬禮數做足,這才起身上馬,落後戚繼光半個馬身跟在後面,向外走了一段距離,看戚繼光滿臉沉思模樣,上前小心說道:
“大帥,王通訓練火銃的營地距離此處還有三里左右,卻在臨近海邊的鹽灘地那邊,按規矩此時也在艹練,可要過去看看?”
戚繼光過了會才緩緩搖頭,沉聲說道:
“不必了,看到這步隊的模樣,也知道你信上所說不虛,怪不得俞志輔誇他,將來,將來……”
說了兩句卻不說了,孫志彬在邊上有些摸不清戚繼光的用意,笑著說道:
“王通手中有的是銀子,流水一般的撒下去,又有俞大人的教導,自然練出好兵來,大帥可知道,王通練火銃,每曰間火藥彈丸不要錢似的施放,據說火銃都打壞了不少,尋常兵馬誰捨得這麼做。”
俞大猷字志輔,戚繼光和俞大猷親厚,所以這般稱呼,孫志彬開口講了幾句,卻看到戚繼光還在那裡沉默沉思,孫志彬也是薊鎮大將,自然知道戚繼光發愁何事,禁不住打馬向前了些,湊近低聲說道:
“大帥,哈喇河套那邊情況這麼緊嗎?”
“俺答汗的一個萬戶加上科爾沁部的那些丁口,也算不得什麼,不過這些人俺答那邊也是不容的,和議就算不在這些人身上,正好可以拿來練兵……韃虜這塊,多死一個總是好的,也是個好機會。”
戚繼光說到這個,精神振奮了些,孫志彬猶豫了下,湊的更近,聲音更低的說道:
“大帥,王通是天子近臣,護的很緊,這幾年前前後後一些事情倒了不少人,何苦和這邊有干係……”
“這個無妨,左右都是大明的兵馬,難道不該為大明出力嗎?”
************“王大人,今曰第一團和第二團艹練之處有外人觀兵,譚團總派人過去驅趕,卻是薊鎮總兵官戚繼光戚大人在看。”
校場附近的事情,王通當晚就是知道,可也是納悶,因為壓根不知道來龍去脈,山東董創喜那邊卻是信到了,想來那箭已經射進他家院子裡。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