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肚子微微肚子,腰身明顯,臉蛋圓潤了許多。她如今上了年紀,再次有了身子,精神有些不濟,貼身伺候的嬤嬤拿了軟墊放在交椅上。
“融雪今年也十六了吧?”
胡氏原本神思飄忽,聽見她這話突然警覺起來,心中暗想,她是不是要插手融雪的婚事?
以前二人平起平坐,現下何氏一朝成了當家主母,她心裡再如何憤恨、不甘心,表面樣子還是要做的。
於是笑著道:“回夫人,是的。”
何氏也衝著她笑了笑,只是這笑容怎麼看都帶著不懷好意。
“十六也該嫁人了。等開春了,我定會為融雪擇一戶好人家。”
胡氏一聽,果然如此,憑她們二人多年的“交情”,何氏會這麼好心?她只有李融雪這麼一個女兒,可不能讓她給禍害了。
她面上立即扯出了一抹討好的笑容,語氣含了絲不易察覺的焦急。“融雪還小,我正打算留她幾年呢。”
何氏聽罷,眼中透出責怪之意,聲音也壓低了幾分。
“融薇才比融雪小几個月,這會都已經作了她人婦,你這當孃的再怎麼捨不得,可別禍害了自家的姑娘。”
胡氏當即心下涼了好幾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何氏擺出一副“完全為你好”的模樣,胡氏若是拒絕了,那就是不識好歹,不顧她當家主母的威嚴。
融錦在一側冷眼旁觀,看著何氏剛剛當上主母便狐假虎威的模樣,心頭泛起一股油膩,她本想努力壓下去,怎想卻是“哇”地一張口便吐了出來。
……
廳堂內一時間陷入無比尷尬的境地,眾人的目光皆在融錦身上。
何氏的臉色更是難看極了,眼神嫌惡非常,她甚至在想這丫頭是不是故意拂了她的臉面。
半晌後,終於有嬤嬤反應過來,將何氏先行請出了廳堂,“夫人,奴婢扶您回屋。”
有丫鬟拿了盆輿、掃帚進來。
融錦面色發白,覺得自己的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核桃將早已備好的洗漱水遞了過去,眼底透著濃濃的不安,關切道:“小姐,我去給您找大夫來。”
融錦漱了口,用錦帕細細擦淨嘴邊的汙穢,對著核桃擺了擺手,緩了好一會才說道:“今夜是除夕,家家團圓,別去了。我興許是吃壞了東西,不礙事,吐完舒服多了。”
核桃將她扶了起來,提議道:“小姐不如先回房休息,等到了時辰再出來。”
融錦本是打算小憩一會,卻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入眼便撞進一雙水墨色的瞳孔中,眼中的深情將她牢牢鎖住,半分移不開。
“你醒了?不舒服怎麼不讓人來告訴我一聲?”沈硯之仍是一貫溫和的語調,似清泉流水。
融錦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心中暗想,我總不能告訴你是因為見著何氏噁心才吐的吧。
“也不是什麼大事。你怎麼來了?”
沈硯之握起她的雙手,笑著道:“下了幾盤棋,將爹給嚇跑了。”
融錦嬌嗔地瞪了他一眼,“你又不讓著爹。”
沈硯之笑而不語,從架子上拿了件白雪的狐裘大衣給她披上,牽著她來到花園。
小花園裡各處都掛滿了紅燈籠,都是些做工精巧的小動物,每隻小動物上還寫了謎題,融錦看得津津有味。
“這都是你寫的?”融錦認得沈硯之的字,剛勁有力,霸道沉穩,都說字如其人,這沈硯之的字倒是如他溫和的性子不大一樣。
“嗯。你若是能猜出迷底,給你送個禮物。”
起初融錦還興致勃勃,輕聲念道:“波瀾不驚。打一中藥。”
她冥思苦想了一陣,試著說道:“茯苓?當歸?黨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