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換衣服的動作明顯一頓,沒有立即回答,這讓融錦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來,聲音裡帶了一絲不易察覺地顫抖:“我爹、我爹沒救出來嗎?”
男子低聲道:“沒有,我們被發現了。若是再不走,宋斂的人很快會追來,殿下若是被抓了,怕是再無力迴天了。”
眼前的情況超出了融錦的設想,她回頭看了看仍在昏迷中的宋晉,他本來早就能出城了,若不是自己,他也不會再回牢裡,如今更不會因此受傷。
她不能再拖累他了!咬著牙道:“出城!”
男子低低“嗯”了一聲,很快整理完,轉身出去駕車。
馬車裡光線極暗,她看不清宋晉的具體傷口,只得將手中的藥粉一併撒在溼潤的腹部處,宋晉悶哼一聲,又暈了過去。
鄭驅心中記掛著秦掌櫃的囑託,一直在城門處徘徊,馬車的軲轆聲在青石板上發出的聲音由遠而近。
鄭驅將車攔了下來,見駕車的是個青年男子,低聲問道:“可是秦掌櫃的朋友?”
簾幔掀開了一角,露出一張出水芙蓉的臉,“我是秦掌櫃的朋友,可是鄭守城?”
鄭驅細細打量了她一番,點了點頭,衝著士兵道:“放行。”
融錦微微頷首,柔聲道:“謝鄭守城。”
馬車離了城門,絕塵而去。
厚重的城門發出刺耳的聲音。鄭驅看著守城的幾人,壓低了聲音:“你們的嘴巴給我閉緊了,誰敢多一句嘴,我饒不了他!”
這些人平日都跟著鄭驅混,鄭驅為人夠義氣,有好處總想著與大家一道分享,因此對他唯命是從,心服口服。此時連連點頭:“您放心,今夜沒人出城。”
不過片刻,便聽得有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和馬蹄聲響起,衝城門而來,為首的男子面色凜冽,深邃的眼眸中散發出寒冰似的光,令人不寒而慄。
這人鄭驅見過,正是如今風頭無兩的沈相。
男子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審視著鄭驅,沉聲問道:“剛才可有人出去?”
鄭驅低著頭,被沈相的視線盯得頭皮發麻。不用問也知道,定然是出了大事,但此時也只能死咬著牙不承認。
“沒有。”
沒出城,能躲在哪?沈硯之收回視線,揚聲道:“給我搜!一戶都別放過!”
馬車一路疾行,直到東方露白才在一處溪邊停了下來,周遭杳無人煙。
為避免追兵,他們沒有走官道。
宋晉囈語不斷,融錦伸手碰了一碰他的額頭,滾燙得嚇人,她掀了簾子喚了宣告羽。
趕車的男子是宋晉的暗衛之一,名叫明羽。
“不好了,他燒起來了。”
明羽不懂醫術,焦急道:“那些藥只是隨身攜帶的傷藥,這……只能去鎮上給他找個大夫了。”
前方也不知還有多久才能找到鎮子。融錦回眸看了看宋晉白如雪色的臉,“可否替我去溪邊打些水來。”
明羽點點頭,大步走向小溪。
藉著薄霧的晨光,融錦小心翼翼地掀起宋晉的衣衫,一條長長的刀傷橫亙在胸前,雖然止住了血,但更顯觸目驚心。
“姑娘,水打好了。”
融錦伸手接過,取了帕子沾溼,擰得半乾,敷在宋晉的額間,如此反覆多次,再一摸去,溫度降了少許。
馬車行得飛快,終於來到一處村落,入口立著一塊木牌,寫著顯靈村。
村落裡只有一條街,此時尚早,街上空無一人,馬車放緩了速度,在一處藥鋪子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