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之死死盯著二人交疊的手,適才被刀捅的痛楚遠不及此時的萬分之一!
陳同一聲冷哼,下令道:“走!”
眾人扶著沈硯之離去,院落裡霎時間安靜如初,只有慘敗的落花及大片的血跡證明了此處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
融錦鬆了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不知是因為沈硯之被人救走還是因為別的。
她轉過身,宋晉的臉色比她好不了多少,低聲勸慰道:“別衝動。”
宋晉亦鬆了手,長刀“啪”地一聲落在地面上,如洩了氣的球一般跌坐在地,心中不僅有殺不了沈硯之的失落,還充斥著受制於人的悲憤。
“他來得可真及時。”宋晉語含嘲諷。
宅子裡二人的一舉一動,皆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仰人鼻息般活著,還談什麼復仇。
融錦倒是冷靜得多,“陳同老謀深算,今夜公然來救人,宋斂給出的條件,定然是讓他十分動心了。”
宋晉自嘲一笑,“我如今什麼都沒有,空有一個皇子的頭銜。陳同不過留我數日,宋斂便著急了,即刻派人攏絡示好。陳同若是拿到了他想要的,還會留著我嗎?”
“那可不一定。也許……他要的,不僅僅是皇帝的賞賜呢?”
皇位,誰不想坐一坐。陳同積攢了這麼些年,他能放過這股自動尋上門來的東風嗎?
融錦又道:“他現在兩邊不得罪,雖然他今夜帶走了沈硯之,難道不是換著法將他關壓在自己的府邸裡嗎?”
宋晉眼神一閃,心中又萌生一個大膽的想法來,陳同想要皇位,自己若是能給他一個保證……
沈硯之出了院子,再也撐不住,陷入了昏迷。
陳同將人帶到了將軍府。
夜已深,將軍府燈火通明,陳同仍陪在沈硯之住的廂房裡,生怕他有個萬一。
診脈的大夫讓人剪開沈硯之的上衣,在傷口上細細撥弄一番,又給他用了上好的金創藥,傷口也縫上了。
“何大夫,這人如何了?”
大夫做完這一切,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一臉鬱色,捋著鬍子道:“傷口險些傷及心脈,若是再偏這麼一寸,神醫在世也無濟於事。”
陳同立時鬆了口氣,回身望了一眼躺在榻上無知無覺的人,沒死就好。
身旁的副將陳和是他的貼身心腹,一直守在外門,見將軍出來,連忙跟在身側,小聲道:“您何必這麼在乎他的生死,不過就是宋斂派下來試探的一條狗罷了。”
今夜沈硯之闖進宋晉的宅子裡不久,他就接到了府中暗線傳來的訊息,馬不停蹄地帶人闖了進去,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這宋晉被沈硯之害得如此慘,他能不報仇嗎?
“你懂什麼?”陳同喝道,“打狗還看主人,更何況這還是一條非比尋常的狗!”
陳和跟在陳同身邊多年,也只是會行軍打仗,對於官場上的彎彎繞繞一概不太明白。
陳同看了他一眼,“這沈硯之是奉宋斂的聖旨來的,意在攏絡,他要是死在我的地盤上,那不就是公然挑釁他宋斂?就算宋斂能忍下這口氣,朝臣也忍不下去,到時候定然會有一場惡戰。”
陳同慢悠悠地往自個兒的屋子裡走。
陳和疑惑道:“可您不是收留了五殿下嗎?為何又怕與朝廷作對?”
“平時讓你多讀書!豬腦子!”陳同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仍耐心解釋道:“你就不能想一想,我雖然收留了宋晉,可我目前什麼也沒做是不是?宋斂派沈硯之這個丞相當使者與我和談,說明他也不想與我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