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沒住進廂房,便開始挑三揀四,一會嫌茶水苦澀難以入口,一會又嫌飯菜粗糙,廂房的被褥太硬。
饒是方氏再好的脾氣,臉色也難看起來。伺候方氏的嬤嬤忍不住了,出言喝道:“我家夫人好心招待你,你卻處處挑刺,這不是明擺著與夫人過不去嗎?”
何冰意見勢頭不對,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盤上,悄悄拉了拉宋語的衣裳,低聲道:“算了吧,我瞧著還行。”
宋語卻不肯幹了,她一個風華正茂的公主,即將嫁給一個年過半百的糟老頭,本身肚子裡就憋著一股氣,如今還要受一個下人的指責。
當即站了起來,指著嬤嬤的鼻子怒罵道:“你算什麼東西?等我嫁進來,第一個便是收拾你。”
方氏一聽,瞬間懵了頭,這公主要嫁給誰?莫不是皇上賜婚?陳府只有一個公子,今年剛滿十歲,這公主看著已經及笄,這年齡相差是否也太大了些?
方氏只得暫時壓下心中的怒氣,柔聲說道:“公主息怒,不知公主是要嫁給哪一位公子?”
宋語雙手叉腰,得意一笑:“自然是陳同將軍了!”
方氏聞言,一個趔趄,倒在了椅子上,眼眶裡瞬間蒙上一層迷霧,“你、你說什麼?”
嬤嬤護住心切,連忙扶著方氏:“夫人,您沒事吧?”轉頭對著宋語怒目:“休得胡言亂語!我家將軍這麼些年別說妾氏,就連通房也不曾有,怎麼會娶你!”
“放肆!你知道什麼?”宋語見區區一個將軍府的下人都敢出言頂撞,眉間頓時染上怒意。
“這可是皇上御賜的婚姻,對你們陳家來說,可是無上的榮耀,我堂堂公主,如今屈身下嫁,你們合該感激涕零才是。”
這公主嫁給陳同,那自己豈不是要從正式變成妾室?方氏一時激憤,竟當場暈了過去,房內的丫鬟瞬間手忙腳亂地將方氏抬回屋子裡。
融錦靜靜聽完,不由一哂,這宋語還沒嫁過來呢,就將陳氏得罪了個遍。
融錦的視線轉到不遠處端坐著的婦人身上,難怪這將軍夫人看著色氣不大好,原來是被宋語氣著了。
陳蕊一張小臉氣得通紅,“你說,這皇帝到底怎麼想的?我爹如今都四十多了,還娶個嬌滴滴的公主,據說與我一般大。”她不由得擔憂起來,她娘與他爹年紀一般大,許是陳同常年習武的原因,看上去卻比陳夫人要年輕個幾歲。
“我爹不會真的為了個公主把我娘休了吧?我娘可是從我爹無權無勢的時候就跟著他了,這麼多年任勞任怨,為他生兒育女。”
融錦低眸不語,為了權勢,這有什麼不可能的,如今陳同設宴款待沈硯之一行人,便是最好的證明。陳同怕是要兩頭通吃,目的是那萬人皆想爭奪的帝位吧。
臺上的戲唱到了一半,只見那扮演將軍的武生手握七尺大砍刀,作勢要與敵人決一死戰,義正言辭地唱到:“只要我還有一口氣,便不會教賊人跨過這座守護一城百姓的山!”
宋晉與陳同才姍姍來遲。宋晉眸光一掃,徑直到融錦的左側坐了下來。
方才與融錦閒談的陳蕊,見自家的爹和娘都已到席,連忙溜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扮作一副聽話乖巧的樣子。
“你方才去哪兒了?”融錦見他神色不太對勁,關切問道。
宋晉不知如何開口,亦不敢看她關切的眼神。拿起桌上的酒壺,倒上滿滿一杯,一飲而盡,烈酒劃過喉嚨,心底亦被灼燒得一片滾燙。
良久等不到宋晉的回覆,融錦將視線落在他身上,壓低了聲音:“你怎麼了?可是陳同後悔了?”
宋晉抬起頭來,雙目一片赤紅,啞聲道:“他同意了,同意起兵討伐宋斂。可他有條件。”
“這是自然,他又不是傻子,怎麼會白白讓你當槍使。”融錦順勢接過話,又問道:“他提了什麼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