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這是怎麼了?”融錦問道。
廂房的門邊站了個半大的小丫鬟,雖然一直目不斜視地守在門外,但耳朵裡可是一直聽著那邊的動靜。見房中的貴人感興趣,低聲解釋道:“聽說是十公主一早便去了夫人的房裡,也不知說了些什麼,夫人被她給氣暈過去了。”
方氏又暈過去了?融錦抬頭看了一眼鬥志昂揚的宋語,今日穿了件紅豔豔的煙雲蝴蝶裙,滿頭珠翠,真像一隻雄赳赳的大公雞啊。
難怪柔弱的方氏不是對手。
宋語能說什麼話?想來也知道,這公主嘴裡吐出來的,能有什麼好話,無非就是特意去打壓打壓方氏這個正室,撐一撐自己的場面。
融錦真想對著宋斂豎起大拇指,他這步棋,走得可真是妙啊!明面上是賜婚,實則是明目張膽地往將軍府裡塞一個臥底。宋語以一當百,足以把將軍府攪得雞犬不寧。
丫鬟接著道:“三小姐氣不過,追上來要給夫人討個公道,二人就在院子裡吵起來了。”
突然一道陰影擋在融錦身前,恰好完全遮住了她的視線。
融錦看得入迷,不耐煩地抬起頭看看誰這麼不識相。
不識相的人正打著扇子,嘴角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同她打招呼:“早啊。”
融錦睨了一眼來人,突然沒了看戲的興致,轉過身隨手一推,卻沒有響起預期的關門聲。
沈硯之今日看起來神清氣爽,絲毫看不出昨日奄奄一息的樣子,與融錦一臉菜色對比強烈。
“可想好了?”
“滾。”
融錦爬上床,重新深深埋進被子裡,屋子外仍吵得不可開交,不過再吵也沒有沈硯之的聲音煩人。
床榻一沉,沈硯之坐了下來,視線盯在天藍色的錦被上,“你不說我就當你預設了。”
隔著被子,融錦亦能察覺頭頂那道炙人的視線,努力平息心神,想將他忽略,卻發現自己做不到,乾脆一骨碌抱被坐起,細長的遠山眉擰起,素手一指房門,兇巴巴地吼道:“滾出去!”
沈硯之環抱雙臂,對她的憤怒視而不見,笑眯眯道:“不滾,除非你告訴我滿意的答案。”
融錦心中哀嚎一聲,似水的杏目裡星光點點,放軟了聲調,希望能喚醒沈硯之心底僅剩的一丁點兒人性:“你逼迫一個懷著身子的婦人,有沒有覺得不太仗義?”
沈硯之單手支起下巴,作思考狀,半晌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是不太仗義。”
融錦指了指不遠處的門,示意他識趣些,從哪兒來的滾回哪兒去,別礙著她睡覺。
沈硯之將不要臉的本能發揮到了極致,對融錦的橫眉豎目視而不見,笑著道:“肚子了吧?我讓福祿去廚房裡給你做了些你愛吃的。”
融錦氣勢洶洶道:“不吃,你趕緊滾。”
“你不想知道咱爹的訊息了嗎?”沈硯之挑眉。
融錦也想明白了,他既然救了人,多半不會拿她爹怎麼樣,估計好好地安置在某個地方,好吃好喝地伺候,頂多行動不太自由而已。
只是那句“咱爹”聽在耳裡,十分刺耳。不過沈硯之這人,越是理他,就越是蹬鼻子上臉,融錦乾脆閉了嘴,當他是個透明人。
若不是以為她爹死了,她也不會跑到這靛城來,說到底,全都是拜沈硯之所賜。偏偏始作俑者還毫無察覺,於是狠狠剜了一眼沈硯之。
沈硯之不知她為何又突然這般看著自己。
“若不是你,我會到這靛城裡來?裝什麼大尾巴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