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融看看被擠到一旁,委委屈屈抱著柱子、小鹿眼可憐兮兮盯著自己的檀悠悠,再看看面前綠豆眼賊亮賊亮的錢獸醫,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錢獸醫不肯放過他:“噯,我說,這位侯爺,您是醒了呢還是又暈過去啦?要是醒了,那就配合一下?早些好起來,也省得貴夫人擔憂不是?”
裴融就又睜開眼睛,卻是看向檀悠悠的。
檀悠悠立馬擠過來,緊緊抓住他的大手,眨巴眨巴眼睛,淚水宛若開了水龍頭一般,流得沒完沒了。
裴融立時忘了她之前的氣人行徑,轉而心疼起來,手指輕輕碰觸她的臉,表示安撫。
“有話慢慢說不行嗎?現在重要都是療傷啊!”錢獸醫真是看不下去了,有考慮過他這個一把年紀還沒成親的可憐人嗎?
檀悠悠抓起裴融的袖子擦去眼淚:“錢大夫想問什麼?問吧?”
音調比之前高了好幾倍,還帶著一股子神氣活現。
“嘖嘖,果然是有靠山的人啊!”錢獸醫鄙夷地掃了她一眼,嚴肅地問裴融:“傷口疼嗎?”
裴融眨眨眼。
檀悠悠當傳聲筒:“當然疼了!”
“餓嗎?”
“餓!”
“冷嗎?”
“有點。”
“熱嗎?”
“廢話!”
錢獸醫突然拉起被子,對著裴融腹部使勁一按。
裴融痛得叫出了聲,冷汗浸透鬢髮,好一歇才緩過來,幽幽地看向檀悠悠,是想讓她替自己表達疑問、乃至發飆的意思。
檀悠悠咬著唇沒吭聲——她看過剖腹產的同事,也這樣被醫生使勁按肚子來著。雖然不知道錢獸醫幹嘛要按裴坑坑的腹部,但想來自有其道理。
裴融再次閉上眼睛,他就不該指望檀忽悠!
“神志清楚!”錢獸醫袖著手沉吟許久,終於開了口:“既然如此……”
檀悠悠和裴融都豎起耳朵聽他說話,以為這是要總結傷情了呢,不想錢獸醫下一句卻是:“準備喂藥吧!”
檀悠悠有些急:“不是,大夫,我有個疑問,他傷到腹腔,究竟有沒有傷到腸管什麼的啊?那不是得聽到肚子咕咕叫,放了屁才能吃喝嗎?這樣就喝藥,有沒有影響?”
“腸管還好啦,就是一點點割傷……他運氣極好。”錢獸醫眼睛一亮:“聽到肚子咕咕叫,放了屁才能吃喝……這個你是聽誰說的?似乎有點道理啊!難怪之前好幾個都死了……以後我可記住了。”
“……”檀悠悠大喘氣,原來他不懂!正想表示憤怒,錢獸醫已然迴轉過來懟她了:“不給吃喝,難道要他餓死啊?這藥不吃下去,能睡著麼?怎麼治傷呢?又沒有其他辦法可以解決!”
其實是有的,比如打吊針,但這都是在做夢。檀悠悠認命地墊好枕頭被褥,俯身抱起裴融靠好,接了湯藥一匙一匙地喂他。
為了儘量減少腸胃負擔,湯藥熬得濃稠,裴融一口藥進去,臉頓時皺成一團。
檀悠悠安撫地拍拍他的肩:“忍著吧,稍後給你糖吃。”
裴融好不容易喝完湯藥,眼巴巴地看著檀悠悠,要她趕緊兌現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