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帶著人開始給新員工分配工作的時候,已經是一週以後的事情了,新員工入職培訓剛剛完畢,結束一天的疲憊,她剛下樓走向段慕衍的車,手機鈴聲就忽然響了。
是個很久沒有見過的中國號碼,顧盼一直沒有存,但是如果掃一眼,還是可以輕易的認出來。
段慕衍見她低頭看著手機,按了按喇叭,“專心走路。”
坐到副駕駛的時候,那通電話還保持著鍥而不捨的撥打,她有些不好的預感。
“喂?”伸手接通,顧盼看向窗外。
電話那頭的人說話明明聲音十分滄桑,但卻帶著幾分的哭腔,“小姐,您快回來,老爺快不行了。”
手機悄然滑落,顧盼只感覺腦子裡轟了一聲,眼淚就那麼陡然滑落。
段慕衍正準備啟動車子,見她莫名其妙哭了,連忙將車停下,“怎麼了?”
“他快死了,”顧盼看著他,明明面無表情,可眼眶裡的淚水卻怎麼也忍不住,紙巾擦了又擦,換來的不過是更多的眼淚罷了。
段慕衍飛速將車子掉轉,“回家,拿護照。”
不需要經過顧盼的同意,他也知道顧盼心裡在想什麼,但是如果要讓她自己做出決定恐怕她又要糾結很久,還不如自己幫她把這個決定做了。
兩人飛速趕往機場,乘坐最近的一批航班趕回國內。
熟悉的機場,離別時的心情和現在已經截然不同,顧盼氣喘吁吁的跟在段慕衍身後,這個時候段慕衍聯絡過的秦逸已經等在外頭多時。
“怎麼忽然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們要多在國外過一段時間呢,”秦逸還在狀況之外,直到他看見顧盼哭得紅紅的眼眶和孑然一身並沒有帶行李的兩人,這才反應過來可能是出了事。
段慕衍護著顧盼上車,又指揮著秦逸,“去市三醫院。”
這個地方給顧盼給段慕衍,給很多人都帶來過很深刻的記憶,多次因為媒體擁堵而被迫關閉醫院大門。
秦逸心領神會,只帶著兩人抄近道,躲紅燈。
可是即使是馬不停蹄,趕到醫院的時候,距離管家打來電話已經過了六個多小時了。
天色漸晚,冷風蕭瑟的醫院走廊裡空空蕩蕩的,只有天邊的晚霞稍微給這個灰暗的世界打上一絲溫暖的顏色。
到達病房,管家仍然守在這兒,但是與之一起守在門外的,是顧盼無比眼熟的幾個黑衣人。
這些人曾經陷害隔壁鄰居大姨的兒子徐燦殺人,又多次陪著蕭如煙和自己談判,還有那次在紫郡長安,自己家門口的走廊裡被嚇得半死,那一定也是這幾個人乾的。
那幾個黑衣人明顯不想讓顧盼進去,但是看到她身邊還有一個段慕衍,不敢橫加干涉,只是立刻掏出手機給蕭如煙打了電話。
將病房門關上,老管家整個人已經蕭條不已,“小姐,我是第一時間給您打電話的,但還是晚了。”
“晚了是什麼意思,”顧盼看到病床上閉著眼睛的那個人,心電圖上的折線圖分明還跳躍著,唐欣榮並沒有死。
老管家跪在床邊,抹了抹眼角的淚,“夫人的人已經來過一次了,他們知道我會聯絡小姐您,所以做了很多準備對付您,小姐,怪我,是我沒有第一時間通知您。”
“這怎麼能怪你,”顧盼跪下身來,扶著老管家起來,“你肯陪著我爸爸跟前到這個時候,我已經很滿足了。”
老管家點了點頭,又害怕那些人偷聽,於是顫顫巍巍的從懷裡逃出來一張信封,“這是老爺留給您的,他說等他死後,一定要讓我交給您,小姐,千萬不能落到那幫人手裡,特別要小心夫人。”
“我知道,”顧盼小心翼翼的將信封收好,還未站定,忽然床上的人就劇烈咳嗽起來。
脫離了氧氣罩之後的唐欣榮面容更加蠟黃,現在的他就好像只剩下一具軀體而沒有靈魂的人。
顧盼連忙湊到他跟前去,握住唐欣榮仍然在輸液的手,“爸,爸你不能死,我才做你的女兒多久,你不能就這麼死了,你還沒抱孫子呢。”
此時的顧盼說話已經語無倫次了,但是她無法控制自己,一想到那些日子自己對唐欣榮說的那些話,她就後悔不已。
當初為什麼不趁著他清醒的時候多叫他幾聲爸,現在他意識模糊,都不知道能不能聽清。
“不要...哭...”
大約是被顧盼的哭聲吵醒了,唐欣榮虛弱的開口,說起話來十分的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