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被汗水浸透,他只好趴在地上,耳朵就貼上手機的聽筒,聽著嚴景焦急地問了一次又一次:“二哥,是你嗎?”
段慕衍張開嘴,他想發出聲音來,但是喉嚨乾澀,許久,才沙啞道:“是我。”
聽筒那邊的嚴景有一瞬間的怔愣,隨即才恢復正常:“二哥,你現在離開醫院,師傅的飛機已經落在倫敦了,相信不出一個小時就會出現在你面前。”
段慕衍沒有作答,而是費力地按壓手機螢幕,給嚴景發了一個位置過去。
“我讓你查的資訊你查到了沒有?”段慕衍輕微動了一下,剛好右手用力,他疼的齜牙咧嘴,甚至發出一聲淺淡的悶哼。
被紗布包裹著的傷口,又滲出鮮紅的血液來,觸目驚心。
嚴景這一次很爽快:“查到了飛機降落地點,在聖托里尼。”他說著聲音聽起來有些遙遠,段慕衍整個人都撲到手機上,隨後聽見嚴景繼續說道,“我已經買好了去聖托里尼的票,收到了你發的IP,馬上過來接你。”
他終於鬆動一口氣,安穩地睡在了地上。
嚴景火急火燎地趕到酒店時,怎麼敲門都無動於衷。
他跑去前臺,情緒特別暴躁,“給7032打電話,我是他的朋友,他身受重傷,極有可能已經昏迷在房間了!”
“先生,我們不能隨意侵犯客人的隱私,至於您說他是您的朋友,能否說一下他的姓名和聯絡電話?方便我們替您聯絡他?”
嚴景以最快的速度報出了段慕衍的資訊,但是前臺人員卻搖了搖頭,警惕地盯著他:“這位先生,懷疑您是詐騙團伙中的一員,如果您還不走,十分鐘後警察就會請你去喝茶。”
嚴景額頭的青筋完全突起,他目光狠厲剜了前臺客服一眼,像一隻發狂的獅子,瞬間衝到電梯旁邊,消失在了拐角處。
他一腳一腳踹在門上,發出巨大的聲音,讓整個樓層的住戶都好奇出門來觀看,甚至有人舉著電話投訴他。
嚴景不在意,就在他差最後一腳將門踹開時,手腕上被英國的警方拷上了冰涼的手銬。
他低聲咒罵了一句:“我的朋友在裡面生死未卜!”
下一秒他就翻身,來了一個漂亮的空踹,門“砰”一聲斷裂開啟,果然段慕衍就橫躺在落地窗前,沒有任何生氣。
嚴景不顧自己已經襲擊警方,愣是從破壞的門裡跳進去,他雙手疊交在一起,拍了拍段慕衍的臉:“二哥,我來了!”
段慕衍整張臉發紅,發燙,地上土黃色的地毯上,已經被一灘血浸染。
嚴景第一次咆哮的驚天動地:“送他去醫院!”
如果段慕衍有任何意外,十個這樣的酒店也不夠賠!
他被拷著雙手雙腳作為陪同在救護車裡,看著救護車一路呼嘯去了距離酒店最近的醫院。
段慕衍在下午兩點的時候被送進了搶救室。
英國的護士拿著病危通知書來讓嚴景簽字,他大手拿著筆遲遲下不去,活了二十多年,雙手第一次抖的這麼厲害。
但是耳邊響起的卻是段慕衍平時的聲音,“籤吧,有一絲希望都不要放棄!”
嚴景閉眼簽完字,一下子蹲坐在搶救室外的走廊裡。
赤白的光打下來,讓他的臉更加蒼白了幾分。
他跪在手術室門外,用英文求那些大夫,一定要救段慕衍。
方才醫生所說的話猶如魔咒,環繞在他腦海裡,經久不散。
“您的朋友失血過多,且傷口已經感染,受傷時間不明,如果超過24小時,他的右手肌腱和神經將不能縫合,右手就等於廢了。”
晴天霹靂!
嚴景不斷搓著自己的雙手,想著,段慕衍一定福大命大。
手術整整持續了八個小時,段慕衍被推出手術室後,嚴景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需要住院一個禮拜,我們盡最大努力保住了他的右手,希望病人自己也珍惜身體。”
嚴景喜極而泣,段慕衍疼的皺著眉頭,他掃了嚴景一眼,“你可以不用送我來醫院的。”
“都沒命了,還逞什麼強!”嚴景怒吼一聲後堪堪背過身子。
他把自己被手銬拷著的雙手放在段慕衍看不到的地方,他聽見男人低聲呢喃道:“沒有她,我生不如死。”
嚴景不再說話,他低頭笑著面對段慕衍:“等你過了危險期,我帶你走,去聖托里尼找嫂子。”
段慕衍這才安心,他眼皮沉重,只想儘快度過六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