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老是神出鬼沒的，嚇死我了。”

段慕衍看她惡人先告狀有點好笑，不跟她辯解，拿了一罐啤酒給她。

“看什麼呢，看得那麼開心？”

顧盼收起手機，想要拉開易拉罐，段慕衍在她還沒來得及動手的時候直接把自己的這罐已經開了的塞進她的手裡，然後把她手裡的那一罐拿過來。

“就是看他們搶紅包。”被他霸道的動作弄得一愣，說完之後才慢慢的仰著頭喝了一口啤酒，明明是最應該吵鬧的日子，可是卻靜謐的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兩個人的聲音。

“爺爺呢？”顧盼往後看了一眼，只有洛西西一個人在看到津津有味。

“爺爺年紀大了，熬不住了，我讓他先上樓睡了。”

顧盼幾乎能夠想到以爺爺的性格肯定又是一臉的不樂意，不過最後還是拗不過段慕衍。

她之前還沒有時間觀念，現在看看手錶幾乎已經十一點半了，“原來時間這麼晚了。”

“恩。”段慕衍視線投向遠方的黑暗中，顧盼不知道段慕衍在看什麼。

“今晚打算守歲嗎？”段慕衍問。

顧盼恩了一聲：“當然要守歲，要看著明年的第一縷陽光。”

段慕衍低著頭，眼睫毛顫了顫，看著啤酒瓶上的標誌發呆，“我好像是在這兩年才意識到爺爺也是會老的，以前的他真是太強硬了，總是逼著我去做我不喜歡的事情，也是因為這樣，我的叛逆比別人多了更長更久的時間。”

“明明只是一回神的功夫，他好像就已經老了十歲，老的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因為意外去世了，ak一直都是我爺爺撐著，這兩年又成為了我肩上的責任，過去我總是漫不經心，什麼也不願意上心，等我真正開始做的時候我才知道承擔著這麼重的責任有多累，而爺爺就這麼過了一輩子。”

段慕衍曾經有一個幸福的童年，後來有顧盼的陪伴，他始終不是一個人，但是老爺子好像一直都是一個人，早年喪妻，中年失去兒子，老年只能跟自己的孫子相依為命。

好在孫子還算是爭氣，否則這偌大的家業到了他晚年的時候說不定就保不住了。

在這之前段慕衍依然是不服氣的，但是今天晚上，他所有的氣焰好像全消了一樣，這個世界上他只剩下最後一個親人了，或許那個親人不是那麼合他的意，總是動不動的炸毛，但是他一直以自己的方式愛著他。

想到這裡，段慕衍的心就軟了下來。

顧盼看著他失落的側臉，今天晚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沒有光輝加成，但是無端的，顧盼就是覺得這樣的他更真實。

她忽然明白了自己，她最不想從他臉上看到的就是不屬於他的這樣一份落寞的情緒。

用啤酒罐碰了碰他的，裡面的酒晃動著，發出一點清脆的響聲，“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顧盼。”段慕衍的目光認真又帶著深情，深沉的目光帶著一點點的繾綣。

“我是顧盼，我是醫生，所有的病人想要被死神帶走的時候都會經過我的手，所以如果真的有那樣的一天，我一定會盡力把爺爺從死神的手中搶回來。”

段慕衍看著她的側臉，世界靜謐無聲，他卻能夠清楚的聽清自己的心跳聲，她的側臉完美，她的神情是那麼的平靜，帶著一點高傲，自信，他為了她心動，為了她而動容，幾乎無法控制那種彷彿要燃燒的感情。

“恩。”久久的，他所有的言語最後都只化為這一聲。

顧盼毫無所覺，轉頭看著他，笑的十分開心，“相信我，要知道你的命可是我救回來的。”

段慕衍低低的笑出聲，胸膛震動著，“恩，我欠了你一條命。”

現在的他，非常感激那次的受傷，如果他沒有受傷，他和顧盼可能就真的成了毫無交集的兩條線。

他愛的是過去的顧盼，但是現在的顧盼同樣也是顧盼，她心裡的善良和執著，還有對自己原則的堅守永遠也不會變，如果失憶的人是他，他依然還會第二次愛上顧盼，就如同現在嶄新的她，讓他再一次的心動。

等到十二點的時候五顏六色的煙火一一的在天上炸開來，只有某些特定的時候可以光明正大的放煙火，今天就是這樣一個特別的日子，顧盼已經連續喝了好幾罐啤酒，臉頰有點紅紅的，火光印在她的臉上，她看著煙火如同火箭一樣衝上天，到達一個定點的時候又落下，轉瞬即逝。

她已經算不上年輕了，兩年前可以說感性更多，現在則是更理性，對於某些事物沒有太多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