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冷，水面上有一層淺淺的冰霜，昨夜下了第一場大雪。

鵝毛大的雪伴著風颳過來，吹到人臉上的時候沒有冰冷，反而有種溫暖，只不過一瞬間之後，落在面板上的冰雪就化開反而給了人一種骨子裡的瑟縮。

雖然不能去釣魚，但是跟爺爺在書房也是很好的。

不知道最開始是為了什麼，等顧盼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在段慕衍的房間裡。

他的房間她來過很多次了，現在段慕衍看見這些會陌生，但是顧盼對這裡早就已經是瞭如指掌了。

大大小小的獎狀，以及那些獎盃，還有得到的各種獎勵，從小到大他就是生活在這這樣奪目的光彩裡，老師的寵兒，班級裡最出類拔萃的人，是這群人的佼佼者，當然，肯定也是校草什麼的風雲人物，長相這麼出色的話，暗戀他喜歡他的人一定也不少，看著這裡的時候，她好像就能夠完整的腦補出來他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跟別人一樣又不一樣的人生。

只是有點可惜的是他好像從小到大都不怎麼愛照相，他的相片真的是少的可憐。

至今，他的手機上還是她的獨照，之前，他的手機上則是兩人的合照，但是那個手機已經報廢了，所以現在他的屏保又變成了她的獨照。

不過爺爺之前在書房找一本書，居然把段慕衍小時候唯一的一本相簿給翻出來了。

她當時就在想，段慕衍這樣的出生，怎麼能沒有一本相簿呢，而且段老爺子天天在顧盼耳邊唸叨，說段慕衍的爸媽是個多好的人，言語之間都是溫馨，這樣好的一對夫婦，對於段慕衍的出聲應該也是懷著滿滿的愛意，就更加會儲存下來這麼珍貴的一張張相簿了，

她翻開第一頁的時候，上面就是一張嬰兒的照片，迷糊的打著哈欠，一眼看過去就好想要萌化了一樣。

旁邊用秀氣的楷體寫著：這是阿衍兩個月的時候，今天他終於正眼看我了，好可愛啊，出生的時候有六斤重呢。

她憋不住笑出聲，她還以為他這面癱臉是後天養成的呢，沒想到出生的時候就是這幅德行，不過段媽媽真的太可愛了。

接下來這一面都是段媽媽利用小時候的段慕衍不知事的時候各種擺拍出來的姿勢，簡直是太可愛了，懵懵懂懂的小阿衍完全不知道自己親媽正在幹什麼，只要給他一個奶嘴，他就可以一直這麼安靜下去。

這本相簿很大很厚，光是段慕衍出生到一歲的時候就佔了不少頁，不過跟後面的相比又完全算不上什麼了。

然後是一歲的時候，這個時候他已經會走路了，當然，出鏡的時候還是非常多。

段媽媽很喜歡出門，也會帶著小阿衍一起去，段爸爸好像挺忙的，一直都沒什麼時間，段媽媽會在空白的地方寫上：今天段雲燁又沒什麼時間，總是讓我們小阿衍和媽媽孤孤單單的出門，哼，總有一天，要讓他找不到我們，急死他，你說是不是啊阿衍，以及我們阿衍今天依然非常的乖。

雖然抱怨著，但是話裡的溫馨還在，這種抱怨也像是單純的幸福的抱怨。

大概段爸爸也看見了這段話，之後的時間陪著段慕衍和段媽媽的時間就多了很多。

出去旅行的時候，段慕衍和爸爸的合照變多了。

到了二歲的時候段慕衍就顯得有點把不同於其他人，顯然，段媽媽也發現了，一個勁的在上面吐槽他總是不愛笑，別的小孩子都很愛笑，有一天段爸爸說隔壁家的孩子笑得開心又可愛，她家的兒子呢，笑得一點也不可愛，乾脆直接換一下算了，段媽媽在旁邊說，不行，就算阿衍一點也不可愛阿衍依然是她的心肝寶貝，結果轉頭就去跟段爸爸說怎麼樣才能交換。

段慕衍翻了個白眼，段媽媽手疾眼快的把這張照片給拍下來了。

……顧盼現在有點不懂了，一對這麼可愛又跳脫的夫婦是怎麼養出段慕衍這麼沉悶的性格的，從字裡行間看，段爸爸也是一個非常溫柔又細心的人。

最後顧盼只能歸結於可能是遺傳了爺爺吧，畢竟爺爺而不苟言笑的時候簡直太多了。

很快，就到了段慕衍五歲的時候，那個時候他第一次因為舞臺劇的表演而獲獎，站在鏡頭前面，表情臭臭的，好像完全不開心一樣，站在他身邊的小女孩卻一臉的羞澀，看來那個時候小阿衍的魅力已經很了不得了。

到了後來都是一些平常而有趣的日常，顧盼總是能夠一次又一次的從照片裡看出段慕衍的不情願，但是她就算再不情願在段媽媽的威逼之下還是要妥協。

她笑著笑著，看著後面空白了一大半的相簿時候就哭了出來。

這是她第一次直面這樣的悲傷，來的觸不及防，讓她一點準備也沒有。

她現在也明白了，爺爺為什麼會放在書房裡面，再也沒有拿出來，甚至都好像忘記了這本相簿的存在，因為相簿裡不僅僅是段慕衍未拍完的相簿，還有他們承受的所有的遺憾和悲傷。

她一直翻到最後的時候，是一張全家福。

這是唯一的一張全家福。

她抽出來，段媽媽壞壞的笑著，段慕衍臉上還帶著嬰兒肥坐在段媽媽懷裡，依然是那副酷酷的樣子，大概是段媽媽不滿意他那時候的樣子，用雙手戳著他肉肉的臉逼著他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