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內。
御書房中,穆厲合眸靠著椅子,一手撐著腦袋,一手自然垂至扶手無聲輕敲,幾個議事的臣子正在各自據理力爭,吵嚷之聲落入耳畔,並未讓儲君臉上絲毫動容。
葫蘆瞧瞧走到穆厲身後俯身捂嘴小聲私語幾句,肅穆神情的儲君倏爾蹙額翕眸,而後抬手兩指擺擺,示意知曉。
見葫蘆出去,有個眼罩子亮的臣子話音戛然而止,“太子殿下可要先用膳?”
穆厲看他,穆厲疑惑且冷冽,“說國事,你問我用飯不?罵我就直接點,莫要拐彎抹角。”
那臣子僵住,同邊上幾個目光交涉。
誰不知今日東宮那位儲君心間的大金疙瘩,聲勢浩大的去薛家了,車輦還是用的儲君儀制,穆厲和薛家高低要死一個,今日謝宏言過去了,穆厲怎麼都要接著去找謝宏言,在薛家鬧點事兒才是他的氣性。
畢竟這位儲君,除開料理國事外,都是鬧事王者,不帶點血的事他都不覺得帶勁,這段時間估計是怕嚇著大宜那群使臣手段非常收斂,當然,也有可能是怕把那位風光月霽的儒雅貴公子嚇回家找爹孃。
用他們這些見識過穆厲手腕臣子來說,謝宏言就是眼瞎了,瞎的側頭側尾,怎麼就覺得穆厲好相處的。
不管這些時日外面怎麼議論穆厲同謝宏言的關係,到底穆厲沒耽誤國事政務民生大計,謝宏言也沒接著穆厲的君威去欺負壓榨剝削誰,有些年輕官員同他言語過後,都覺得受益匪淺,在外也無不雅舉動。
所以朝臣們也看開了,男寵也罷,王君也好,反正不耽誤國事,日後弄個小太子出來,程國後繼有人即可。
穆厲挺直背脊,“怎麼不議了?難不成今日御膳房有什麼好東西,能讓你們幾個有口腹欲的?不過,這個點是否過早了些?”
這個使臣你從這裡走到薛家,不就趕上用飯了!
幾個臣子不敢多言,繼續說著適才停止的話頭,穆厲側眸望著窗外。
穆平、穆漫漫去找穆溪,穆瀾瀾被阮今朝綁了,元銘已將他祖父帶去薛家路上,薛家內部三位主事大爺還未回府,外圍也有人埋伏著了,不說多,但關鍵時刻血拼起來誰勝誰負不一定。
沈簡帶來的人大部分落在秀都外待命,前中後期都有人來,阮今朝手裡還有阮賢給的暗哨,冷不丁出來捅他這頭一刀狠的也不是不可能。
沈簡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在最後的期限,逼他簽下最後的休戰條約。
他對大宜已仁至義盡,大宜自個收服完畢失地要整理內政了,還要程國不許驚擾四方了,憑什麼。
不過這幾日盛淬時不時入宮找程帝嘮嗑倒是奇怪非常,穆厲正想著,就聽著臣子叫他。
穆厲回神,就敷衍說:“按照你們商議出來的結果擬摺子即可,這事陛下做主,孤不管。”
臣子們:……
合在你在這裡坐著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穆厲起身,“可還有要議的?”
幾個臣子拱手說無,穆厲負手朝外去,葫蘆見他出來忙不迭說:“是去接大公子回東宮嗎?”
穆厲眼神複雜,“謝瓷蘭到底給你什麼好處了,如今你是三句話就要帶下他。”
葫蘆一顆心都在宮外,見穆厲還不動如山,小聲說:“咱們家大公子嬌嬌柔柔的,今日落到虎狼窩若是折損二三,還不是主子您最心疼,到時候還要被說沒把大公子照顧好。”
穆厲看葫蘆,“嬌嬌弱弱,你怕不是對那蛋有什麼誤解,這群人扎堆,沈玉安才是最弱的,嘴皮子翻不過謝瓷蘭,動手誰都不如,除開會西子捧心以死嚇人,還能做什麼?”
沈簡最賤的就是這地方,次次以死相逼!動不動就厥!
“可您不是說他馬後炮厲害嗎?”葫蘆跟著穆厲身側,見他不朝宮外,反朝後宮走,“沈簡誰都敢利用,大公子卻有原則底線,哪裡玩得過他。”
“謝瓷蘭在哪裡,不過是收尾的罷了。”穆厲仰頭望天,“我倒要看看今日,他沈玉安怎麼逼孤從了他。”
葫蘆說:“陛下不說了,其實簽了也無礙的,即便違了約,程國內部也無礙,反正大宜怎麼說程國,同程國無關。”
“若這樣,大宜之中的謀生的程國百姓怎麼立足?”穆厲遵從自己的原則,“這件事沒得談,嗡嗡嗡的做什麼,閉嘴。”
防患於未然,他要去叮囑瓊貴妃一二。
瓊貴妃宮中,穆厲進去便聽著宮人們的笑聲,他入內就見雀雀爬在羅漢床揚起腦袋,伸手去抓撥浪鼓,兩個宮婢和兩個老嬤嬤正耐心哄著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