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員外這看似不近人情的治理下,別的地方街上都有地痞流氓欺壓百姓,萬寧鎮此類事卻鮮少發生,農戶到鎮集上擺攤最多就是交一文錢的攤費。
這樣太太平平,又頗為繁華的鄉鎮,除了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外,倒有他這怪脾氣的一多半功勞。
所以染坊在抓住江景陽要賠償金時,手中沒有確鑿證據,就根本沒有想去報何員外,只想著討回損失。
若是江家強行要報官,許掌櫃他們拿不出證據就不得不放人,當然,兩邊肯定都要捱打就是。
只是打的力度不同。
染坊是強勢一方,要被重打。江家是主動報官,要被多打,好像誰都不會好受。
這一下午,染坊關起門來任康氏鬧騰,就是不想去報官,他們都是鎮上的老住戶,自然知道誰去都要捱打。
現在許掌櫃終於提到何員外,他也是氣急了。
下午自己對著一個小丫頭低聲下氣,銀子也是別人要多少就給多少,那種屈辱,可比板子打屁股還疼。
到那時,何員外對背信棄主的內奸更會嚴厲懲罰,單純賣身是不可能的,恐怕一家子都要搭進去。
還有挖人牆角的老對手也要並栽進去。
許掌櫃這次是豁出去了。
王師傅想到染坊裡的夥計都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就這樣眼看著家破人亡也是有些不忍。
可許掌櫃已經發話去報官,就不是他能決定的,只得恨鐵不成鋼的道:“就是可憐家裡老老小小了。”
染坊裡暗潮湧動,可對已經摸出銀子直奔賭坊的於歡林來說,根本就是已經風平浪靜,啥事沒有。
他沒有發現,自己身後跟著兩個他熟悉的老盛華布莊的打手
而更遠的地方,一個小乞丐正機靈的跑來跑去。
等到於歡林兩手空空,一臉喪氣的從賭坊出來,天已經黑了,幾聲狗叫從深巷中傳出。
今天的手氣可真背,一兩銀子居然只玩了一個時辰就全輸了,明天得帶二兩銀子來翻本,於歡林心中嘀咕著。
一陣夜風颳來,他不由打了個寒顫,腹中雷鳴。
中午要揭發江家小子他就沒吃東西,下工後太興奮又直接到賭坊,現在更是餓得慌。
於是裹緊身上的薄襖,急忙往家裡趕,可才走進巷口,腳下就被什麼東西一絆。
於歡林“呀”的一聲正想爬起,突然肩膀上有兩隻手按住:“跟我們去見瞿大掌櫃!”不等他掙扎,嘴就被堵上了。
同一時間,張魁正美滋滋泡在浴桶中,享受著媳婦的搓澡:“小二子去縣學的束脩夠了,等幾天我找東家告個假,就帶他去找人引薦。”
被熱氣激得臉色紅紅的婦人聞言大喜:“去縣學一年的花銷得五兩銀子,家裡這麼快就攢夠了?”
“嗯,夠的,只要那小子爭氣,考上秀才的錢都夠。”張魁盤算著,心情愉悅。
現在染坊開出的工價是一兩二錢銀子,他用錢節儉,這些年攢下有二十兩。
再加上前幾天從老盛華布莊得到的三十兩,有這五十兩送兒子唸書足足有餘。
只要兒子考上秀才,不,必須考上舉人,就能在縣衙中謀事,自己就是舉人老爺的爹,這個染坊也不用再幹了,跟著兒子享清福去。
美好的想法在他腦中沒有持續多久,就被突然闖進來的兩個大漢打斷:“張魁,跟我們走一趟……”